黑巖小說

第2章 古墟遺剪（第4頁）

一股難以形容的、刺骨的冰冷瞬間從掌心蔓延，順著手臂直沖腦海！仿佛握住的不是剪刀，而是一塊來自九幽深淵的萬載玄冰！這冰冷中，又夾雜著一股沉重如山岳的質(zhì)感，讓她手臂猛地一沉！

就在她握住剪刀柄的剎那——

嗡?。?！

整個世界在云錦的感知中，徹底變了！

不再是簡單的“線”的視野。眼前的一切，房屋、人群、火把、尖叫的李婆婆…所有的實l都瞬間變得模糊、透明！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縱橫交錯、密集到令人窒息的、閃爍著各色微光的“絲線”構(gòu)成的海洋！這些線貫穿一切，連接萬物，構(gòu)筑成一張無邊無際、復(fù)雜到極致的恢弘巨網(wǎng)！這是世界的底層脈絡(luò)，是“存在”本身的經(jīng)緯！

而在她眼前，李婆婆的位置，一團由無數(shù)瘋狂蠕動、污濁粘稠的墨黑色“荊棘”構(gòu)成的線團，正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意和混亂，死死纏繞、勒緊著一條極其微弱、即將徹底熄滅的灰白色生命之線！那荊棘線團的核心，正是李婆婆那雙漆黑的眼睛！

“剪斷它！”一個念頭，如通本能般在云錦瀕臨崩潰的意識中炸響！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后果，來不及想什么“禍福相依”和“大代價”。求生的意志，對眼前這恐怖景象的本能抗拒，以及對爺爺話語的孤注一擲，驅(qū)使著她緊握著那沉重冰冷的天工剪，意念如通無形的刀刃，狠狠地、不顧一切地“斬”向了那團瘋狂扭動、纏繞著李婆婆生命線的污濁荊棘！

意念之剪落下的瞬間，天工剪那青黑色的刃口上，似乎極其微弱地、一閃而逝地掠過一絲幽暗的光澤。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又仿佛來自世界規(guī)則本身的斷裂聲，在云錦的感知中響起！

纏繞在李婆婆生命線上那最粗壯、最活躍的一根污濁荊棘，應(yīng)聲而斷！

“呃啊——！”

剛剛僵硬坐起的李婆婆，如通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發(fā)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嚎！她那雙漆黑的“眼睛”猛地瞪大，里面純粹的黑暗劇烈地翻涌、潰散！脖頸和手臂上蠕動的黑紋瞬間黯淡、僵直！

而云錦自已，則如遭雷擊！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和強烈的虛弱感猛地襲來！眼前一黑，金星亂冒，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她踉蹌著后退一步，差點栽倒，握著天工剪的手抖得厲害，冰冷的剪刀柄仿佛要凍僵她的骨髓！

更讓她心膽俱裂的是，就在李婆婆身上那根污濁荊棘斷裂的通時，她視野的邊緣，距離李婆婆家不遠處，代表鎮(zhèn)上那座古老石橋的、粗壯堅固的灰白色“存在之線”，毫無征兆地、劇烈地扭曲了一下！一道細微的、卻清晰無比的裂痕，瞬間出現(xiàn)在那道代表石橋根基的絲線之上！

“轟隆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大地的震顫，從鎮(zhèn)子西頭傳來！緊接著是人群更加驚恐的尖叫和哭喊：

“橋！石橋！石橋塌了半邊！”

代價！爺爺口中的代價！瞬間應(yīng)驗！

云錦臉色慘白如紙，握著那冰冷沉重的天工剪，感受著靈魂撕裂般的痛楚和虛脫，看著眼前因“荊棘”斷裂而暫時僵直、但身上黑紋仍在、眼中黑暗尚未完全褪去的李婆婆，再聽著遠處石橋崩塌的巨響和人群的絕望哭喊…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足以將人吞噬的恐懼和茫然，如通深淵巨口，在她腳下豁然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