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的夏天,向來是烈日炎炎,蟬鳴如潮水般四處涌起。
此時正值巳時,天還未通亮,熱浪卻已從四處鋪天蓋地的卷過來,使得下田的老漢都忍不禁汗流浹背。
臨市的一間宅子里,卻突起了一陣喧嚷聲。
杏花村的眾人心里幾乎都清楚,那里頭住的是一個不是本鄉(xiāng)的小姑娘。
所以,農(nóng)閑之余,都忍不禁的探頭往那邊瞧去。
只見,一位膀大腰圓的婦人叉著個手,懟著個身形纖弱的姑娘,步步緊逼至那烏朱色的大門前,面上的得意之情更是壓也壓不住,就差點向眾人宣告著來意了。
“姜小丫頭,你看你這房子裝的也不錯,就該當嫁房!老婆子我做主把這套房子讓給你們當小夫妻,你也出點嫁妝……”口上說得好聽,她猛地邁上前一步,故意地撞了姜芝一下,邊瞇著眼望向姜芝閨房的布局,上下打量著,恨不得闖進去,擺明了十分的不懷好意的態(tài)度。
姜芝的大腦還在有些迷茫之中,身子便被這么突兀的一推,重心一個不穩(wěn),踉蹌倒地。
滾燙的地面霎時燙得姜芝一個機靈,還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間清明起來。
她一邊捂著有些擦傷的手臂,一邊站起身來,抬起眼皮環(huán)顧了一圈,赫然發(fā)現(xiàn):方才那推掇她的婦人,正倚在門前,身著一身灰色短打,瞇著眼上下打量著她,以及她身后那半開著的房門。
而在那朱色的門的背后,一輪輪椅露了半邊臉,一個肥頭大臉的男人坐在那輪椅上,正色咪咪瞧著姜芝。
與這兩人對視之時,姜芝只覺得心里不自覺的升起幾分惡寒來。
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懵了一怔,這倆人誰呀?不是上一秒,她還在那個中華小吃推廣大賽當評委嗎?怎么扭頭就到了這里與這倆人對視上了?依稀間,她聽到左鄰右舍的依稀八卦聲。
“這李婆子,不厚道??!”“嘖嘖嘖,誰怪這小丫頭尋他們家去租房呢?李婆子向來怕他家那殘廢兒子落了個絕戶,方才坑騙外地小丫頭……”“老李就這德行!我還聽她吹過,說這租房的小丫頭她特意打聽過,無爹無娘,就說有個省城的哥哥,但老李說呀,那大概也是小姑娘吹噓出來的,不能當真……”聽到眾人議論紛紛,姜芝懵了一瞬,然后反應(yīng)過來——她這莫不是穿越了?記憶中殘留的記憶碎片與眾人的八卦交錯起來,拼湊出來原主的生平:自原主有記憶之時,父母雙親便不見蹤影,只有一個長她幾歲的兄長,卻在她十歲時去參軍,只給她留了三兩碎銀。
后來,附近的山賊又瞧上了她,她方才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來到了此處,憑著這最后的三兩碎銀租了這李大嬸單間小屋,租期三年。
記憶到此為止,不過,雖然記憶里沒有,姜芝也能半猜到原主的想法:找個活計或者找個夫婿,之后賴以度日。
誰知這房東李大嬸并非心懷善意,借著原主的沉沒成本夠高,強逼原主倒嫁給她那殘疾兒子。
總之,原主的不諳世事確實使她踩入了大坑里。
而此刻,就在姜芝回憶原主記憶的瞬間,李婆子也在打量著姜芝。
在剛才一番推搡下,她渾身剩下的裙衩都沾了些灰,顯得有些微臟兮兮,卻不掩其半分美人態(tài),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記恨與不滿:誰家好人姑娘天天此番樣貌拋頭露面出去,不顧家!一邊心里居高臨下地評判著,她一邊俯視著姜芝,同時心里盤算著自己還能從中得到什么:這屋子鐵定不能給這媳婦住,肯定得搬過去照顧她兒子方可;這x人日日在她面前炫耀的銀子,也必須孝敬給她;還有這屋子,這x人確實打理的好,也必須孝敬給她……姜芝懶得看上對面這老東西一眼,她太清楚這老東西會想些什么了:她的心思都快從眼里透露個分明出來了。
她只心平氣和地長呼了一口氣,閉上眼來再睜開的瞬間,忽然又笑了起來,如春風化雨般,看得那李婆子一愣,差點以為她要干些什么。
誰知下一秒,姜芝卻反常地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只一轉(zhuǎn)身便走進屋。
李婆子瞇著眼,面上倒是略微浮現(xiàn)出了點猶豫與疑惑,沒有及時跟緊上去。
就在這個沒跟緊的剎那間,屋子里面“乒乒乓乓”炸響了起來。
聲音響起的瞬間,李大嬸也顧不上猶豫了,下意識地推開門沖了進去,赫然發(fā)現(xiàn):方才她看好的那張大床,柜子,椅子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就被姜芝砸到幾乎用不了的地步。
她還想慌忙搶救一下,卻被姜芝那狠厲的眼神一瞪,嚇得整個人懵了一瞬。
總之,在她再一次反應(yīng)過來之后,姜芝已速度極快地把房屋里她自己所置辦的大件砸了個七零八落,而小件物品則被她卷在一起,包成了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