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有機會,改寫一切。
“醒了?”
一個低沉而冷硬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帶著軍人特有的干脆利落,打斷了林晚秋的思緒。
沈廷舟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正靜靜地看著她。
昏黃的燭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他深刻的輪廓。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嘴唇的線條有些薄,抿著的時侯,透著一股不易接近的疏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像寒潭一樣,沒有任何溫度,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里面盛記了警惕和……厭惡。
林晚秋的心臟猛地一縮。
上一世的新婚夜,她就是被這雙眼睛里的冰冷刺到,才在白蓮的挑唆下,徹底破罐子破摔。她還記得自已當時是怎么歇斯底里地尖叫,說他根本不愛她,說他娶她就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甚至還口不擇言地罵了那兩個還沒見過面的孩子。
現(xiàn)在想來,那時的沈廷舟,或許對這樁由長輩撮合的婚事本就沒什么期待,她的無理取鬧,更是讓他對她僅存的一點耐心,也消磨殆盡了。
“我……”林晚秋張了張嘴,喉嚨有些干澀,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該說些什么?道歉嗎?說自已上一世錯了?他肯定會以為她瘋了。
沈廷舟見她半天說不出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已,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語氣更冷了幾分:“別想著作妖?!?/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念軍和念戰(zhàn),是我犧牲的戰(zhàn)友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我沈家的孩子。你既然嫁進了這個門,就得擔(dān)起當后媽的責(zé)任?!?/p>
“你若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我沈廷舟,絕不放過你?!?/p>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
林晚秋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上一世,她聽到這話,只覺得憤怒和委屈,覺得沈廷舟偏袒那兩個“外人”,根本沒把她這個正牌妻子放在眼里,于是變本加厲地針對孩子,以此來報復(fù)他的“不公”。
可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一世的生離死別,聽過白蓮最后的那番話,她才明白,沈廷舟這句話里,藏著多少對戰(zhàn)友的承諾,對孩子的疼惜,還有對她這個“后媽”的戒備和不信任。
他不是不愛她,只是在她和孩子之間,他選擇了保護更弱小、更需要依靠他的孩子。而她,卻用最愚蠢的方式,親手把他越推越遠。
“我知道了?!绷滞砬镂宋亲樱合潞韲道锏倪煅?,聲音雖然還有些發(fā)顫,卻異常堅定,“我不會的?!?/p>
沈廷舟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他原本以為,以林晚秋那驕縱的性子,聽到這話少說也得哭鬧一番,或者梗著脖子反駁,卻沒想到她只是紅了眼眶,就這么平靜地應(yīng)了下來。
他有些意外地打量著她。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的碎花襯衣,頭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臉頰邊,襯得她巴掌大的臉越發(fā)小巧。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此刻因為剛哭過,眼角泛著淡淡的紅暈,像熟透的桃子,透著一股脆弱的美感。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她。
相親的時侯,他只記得她低著頭,怯生生的,問一句答一句。訂婚的時侯,她被她那個叫白蓮的閨蜜拉著,全程都在和白蓮說笑,幾乎沒看他幾眼。直到拜堂,他都覺得,這場婚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他需要一個妻子來照顧家,而她需要一個丈夫來依靠。
他對她,沒有多少期待,只有一個底線——善待念軍和念戰(zhàn)。
可剛才她那句話里的真誠,不像是裝出來的。
沈廷舟的心里,第一次對這個新婚妻子,產(chǎn)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