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同一班高鐵、甚至是相似的靠窗位置,但心境很是不同。
拿定了主意,時之序便不再覺得心有掛礙。上車后她先補(bǔ)了一覺,醒來時和鄰座暑假放假回家的大學(xué)生聊了幾句,意外得知對方的目的地也是嶺瀾。
男孩很健談,是天選的訪談對象。時之序切換成嶺瀾方言,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講了半程,最后實在是社交能量耗竭,索性借口昨晚沒休息好,往座位里一靠,又淺淺睡過去。
她很少做這么柔和的夢——夢里是童年的朋友,兩人并肩在外婆的院子里寫作業(yè)??蔁o論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那朋友的名字,只記得那條烏黑發(fā)亮的麻花辮,在陽光下輕輕晃動。
年輕男生的聲音把時之序喚醒。
“小時姐,快到嶺瀾了。”
時之序揉了揉眼睛,向他道了謝。車廂里已有不少乘客起身,行李箱的輪子在過道上滾動,夾雜著急切與喧嘩。
她起身準(zhǔn)備去拿行李箱,卻見男生已經(jīng)先一步伸手替她取下,穩(wěn)穩(wěn)放在座椅邊。時之序微微一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斟酌后開口:
“你待會兒回市區(qū)嗎?要不要順路送你一程?”
“對!太好了,我還想著待會兒打車肯定要排隊呢,謝謝小時姐!”
她笑著點點頭,兩人順著人群往出站口走。時之序正準(zhǔn)備發(fā)消息問江燧到哪了,就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已經(jīng)等在了東邊的出口。
時之序心口一松。她抬眼望去,是盛夏的傍晚,站臺門外依稀可見重迭的山嶺,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嶺瀾特有的濕潤和燥熱。
東出站口人潮擁擠,嶺瀾也算是一座旅游城市,這會正值旺季,拖著行李的旅客們一股腦兒往外涌,出口停滿了出租和網(wǎng)約車。
她一邊看住同行的年輕男孩別走丟了,一邊下意識抬眼去找。
江燧果然就在那兒。
人群里他最顯眼,穿著簡單,站姿松弛,卻格外賞心悅目。像是心里篤定她會出現(xiàn),所以耐心地等著,不急不躁。
兩人的目光隔著人潮對上,時之序忍不住笑了。
她快步走過去,湊近時心里更是發(fā)癢,但礙于還有外人在場,她只得把想說的話壓了下去,把行李箱的拉桿遞到他手里。
江燧自然接過,低聲問:“累不累?”
“還好?!闭Z氣淡淡,卻沒能掩住眼神里的輕快。
時之序想開口把這位搭順風(fēng)車的男生介紹給江燧,但話到嘴邊卻突然卡住——她居然忘了對方的名字。
她左右看了兩人一眼,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但尷尬比疑惑更占上風(fēng),只好先硬著頭皮開口:“這位是剛剛在車上認(rèn)識的,放假回家的……他也回市中心,就順路捎他一程吧。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來著?不好意思,我一時想不起來?!?/p>
“他叫顧航?!?/p>
江燧淡淡地接過話。
時之序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個叫顧航的男生已經(jīng)接上話,笑嘻嘻地說:“小時姐,原來江燧是你朋友啊?!?/p>
朋友?江燧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