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人心（第2頁）

沈奕心里默默記錄：趙青云的表現(xiàn)更像被嚇壞的無辜者，但也極有可能是過度偽裝下的掩飾。他的恐懼太真實，反倒讓人不敢輕信。

輪到林微，她的臉色微微發(fā)白，手指無意識地搓著那張紙條，但很快就平復了呼吸，盡量讓聲音保持鎮(zhèn)定：“案發(fā)時我一直靠著墻，盡量不閉眼。鄭凱起身喝水，我注意到他路過餐桌，但沒看到有人接近他。我懷疑兇手趁燈光最暗的時侯動手，而且，剛才我發(fā)現(xiàn)有一段監(jiān)控死角。如果能查查那段時間的錄像，或許能找到線索。”

說完，她目光真誠地掃過眾人，極力想用理性掩蓋自已的慌張。但沈奕注意到，她回答時左手還是不自覺地在衣角上摩挲，顯然內(nèi)心遠沒有表面那么鎮(zhèn)定。

尤莉亞則表現(xiàn)得最為自如。輪到她時，她只是靜靜地托腮，露出一抹近乎漫不經(jīng)心的笑：“我一直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夜色。死了一個人，游戲才算正式開始，不是嗎？真要查，也請別只盯著新人，說不定最危險的兇手是那些最冷靜的?！彼f話時，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輕蔑與挑釁，捏指、理發(fā)、側(cè)身，都是無聲的嘲諷與疏離。

高陽冷冷看著她，聲音中透出一絲刀鋒：“你倒是看的開。可惜我們每個人都有嫌疑，你也不例外?！?/p>

方南一直沒坐下，站在一旁如通一頭黑狼，目光灼灼地審視每個人。每當有人回答得含糊或過于流暢，他就會把目光鎖在對方臉上，直到對方下意識移開視線。他沒有太多言語，只有偶爾點頭或低聲冷笑。對于新人的緊張、恐懼和推諉，他全都看在眼里，卻沒有急于表態(tài)。

問話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氣氛變得更加凝重。高陽環(huán)顧四周，聲音平靜地總結(jié)：“我們都不能洗清嫌疑。明天必須分兩組，一組查監(jiān)控和窗戶，一組檢查死者遺物。誰想偷懶，等著被懷疑就行。”

他的安排得到了沈奕的支持。沈奕面無表情，細致地回憶案發(fā)時每個人的位置和細節(jié)：

——徐川案發(fā)時的僵硬與不自在，

——趙青云的驚慌與沉默，

——王成和李妍不安的目光時常掃向門外，仿佛更怕“外部危機”而不是內(nèi)部的敵人，

——陳念腳下的水漬和突兀的沉默，

——尤莉亞的冷淡與超然。

每一條細節(jié)都在腦海里來回推演，卻仍然找不到完全排除的證據(jù)。

這時，尤莉亞突然發(fā)出一聲輕笑，嘴角帶著一點涼意：“別太急于正義。第一夜總會有無辜者陪葬——但你們會慢慢習慣?！?/p>

她說話時，眼神在眾人之間游移，像是在尋找下一個倒霉的目標。她的神情從戲謔忽然變得陰冷，那種蔑視與距離感，仿佛她根本沒有把自已放在“危險之中”，而是高高在上的看客。

氣氛徹底被攪亂。眾人面面相覷，沒有誰再敢信任身邊的通伴。林微抱緊膝蓋，低頭發(fā)呆；王成死死拉著李妍的手，像隨時準備帶她逃離；徐川在本子上劃拉出一片雜亂的線條，眉頭緊鎖；趙青云靠在角落，整個身子都縮成一團。

沈奕走到窗邊，靜靜看著黑夜。他能感覺到，空氣里彌漫的，不只是死亡的氣息，更有恐懼、懷疑、背叛和冷漠。每個人都在懷疑別人，也在被別人懷疑，信任在這一刻變得比死亡還要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