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fēng)仿若利刃,直直地灌進喉嚨,一陣尖銳的刺痛瞬間襲來,好似要將我的咽喉硬生生地撕裂開。
白嫩、纖細的雙足,沒了鞋襪的護佑,在粗糲不堪的地面上沁出一道道血痕,星星點點的血跡觸目驚心。
身l終究是到了極限,我一個踉蹌,狠狠栽倒在地。掙扎著抬眼望去,不知不覺間,我竟來到了母后生前最愛的花房。
下過雪的花房,一片銀川素裹,不似春日的百花齊放、爭奇斗艷,偶有幾棵松柏在寒風(fēng)中伸展,幾棵紅梅俏立枝頭。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xiàn)—
春日,暖陽融融,母親在灼灼盛放的桃花樹下翩翩起舞,父皇目光始終繾綣的追隨著,那眼中的愛意仿若實質(zhì),能讓人淹沒。
他手中橫笛,吹出婉轉(zhuǎn)悠揚的曲調(diào),與母親的舞姿相得益彰。
而我則像個脫韁的野鹿,在春花爛漫中嬉笑玩鬧,去追逐那斑斕的彩蝶。
夏日,夜幕低垂,明月高懸,知了聲聲。父皇與母后對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專注地在月下對弈。
棋盤上,父皇與母后你來我往,殺的難舍難分。
而我慵懶的窩在躺椅里,吃著春桃給我準(zhǔn)備的外朝進貢的瑪瑙葡萄還有一些小零嘴,笑呵呵的吃成一只小花貓。
秋日,涼風(fēng)習(xí)習(xí),母后在開的燦爛的菊叢旁的石凳上為我縫衣納鞋,父皇不知在她耳畔輕聲的說著什么,母后羞紅了臉,轉(zhuǎn)頭又假裝嗔怪的捶了他的胸口好幾下。
而我則跟春桃不知疲憊的在楓樹下玩著投壺,笑聲灑落記地。
冬日,銀裝素裹,白雪皚皚,父皇和母后在暖閣里圍爐煮茶。
而我則在窗外跟春桃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堆的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樣。
我拉回飄遠的思緒,咬著牙,費力地挪動雙腿至母后曾親手為我打造的葡萄花架下的秋千上。
我蜷縮起身子,雙臂緊緊環(huán)抱住自已,將頭深深埋進腿窩,像只受傷的幼獸,發(fā)出類似受傷小狗的微弱嗚咽聲。
細微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我緩緩抬起記是淚意的雙眸。
他一身素色長袍,衣袂隨風(fēng)輕舞,面容清俊,墨色的眼眸仿若澄澈的琉璃,透著寧靜的出塵與悲憫。
一時間,我竟呆愣在原地,忘了動作,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我們就這么靜靜對視,久久無言。
良久,我抬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率先打破這份尷尬:“大哥哥,你是誰呀?怎么會來這兒呢?”
少年雙手合十,神色平靜的開口:“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凈塵,是隨師父前來,為皇后娘娘與小皇子誦經(jīng)超度的。師傅與皇上有要事相商,我被花房的景致吸引,來到了此處?!?/p>
說罷,他微微俯身,輕聲問道,“小妹妹,你為何獨自一人躲在此處哭呀?”
少年的話音剛落,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簌簌滾落,恰似斷了線的珍珠。
我像是溺水瀕死之人,慌亂中抓住那唯一的浮木,怯生生地拽住他的一片衣角,帶著哭腔,期盼的問道:“大哥哥,我還能再見到母后和弟弟嗎?”
凈塵望著眼前這個年僅十歲的小公主,心中記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