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女人指了下餐廳那邊:“你看傘下那個女的,是不是懷孕了?”
“哪個?”男生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女人在說傘后面的那對情侶。
不過那對情侶已經(jīng)從屋檐下出來,背對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路,左邊的人抱著狗,右邊的人撐著傘,兩人的肩膀挨得很近,步調(diào)一致,在稀里嘩啦的大雨中,有種奇妙的和諧感。
起初男生還以為那對情侶是兩個男的,作為一個大學(xué)生,他早就對此見怪不怪了,聽女人這么一說,才又仔細看了看。
右邊那個身高稍矮的人確實像懷孕了,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是有點像懷孕了。”男生說,“媽,你認識他們嗎?”
女人沉默半晌,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到收銀臺前,提起保溫桶準備去休息間。
收銀臺后的人笑道:“孩子在家就是好啊,有人給你送飯了,哪兒像我們幾個,早上帶飯過來,等晚上吃的時候,飯菜早都涼了?!?/p>
超市里沒有微波爐,他們只能用保溫桶,可保溫桶也保不了一天的溫。
還是孩子在家好啊。
可惜這個孩子不是親生的。
大家一起上班久了,其他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女人家里的情況,女人是男生的后媽,在男生只有三四歲的時候就和男生他爸在一起了,女人把男生當成親兒子養(yǎng),自然和男生關(guān)系很好,只是再好也不是親生孩子……
當然想歸想,可不能表現(xiàn)出來。
還好女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這個人身上,她表情呆滯,眼里無光,跟游魂似的飄走了。
男生察覺不對,緊跟著女人進了休息間。
只見女人坐到桌前,默不作聲地打開保溫桶,她埋著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飯。
“媽?!蹦猩脚藢γ?,著急地說,“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女人用力搖頭。
男生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冷不丁地說:“是不是哥那邊……”
說到一半,又不敢繼續(xù)說了。
男生心里也有埋怨。
他認對方是哥,對方可不認他這個弟弟,對方甚至連他媽都不認,過去幾年,不管他媽打多少電話過去,對方都不會接。
本來他媽還有對方的微信,可以時不時單方面地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過去,后來對方把他媽拉黑了,他媽為此哭了很久,他試圖加對方好友,可發(fā)了幾次申請過去都石沉大海。
他媽總說對方可能有什么隱情,那么艱難地長大,才從高中畢業(yè),就成了孤家寡人,連生病都沒人照顧。
他都知道……
可他就是忍不住地想——
那些糟糕的日子都過去了,為什么不愿意展開雙臂迎接新生活呢?還是說對方始終被困在以前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