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暗河還在湍急地流淌,水花撞擊礁石的“轟隆”聲裹著潮濕的水汽,一遍遍拍在兩人身上。
溫羽凡聽馬軒說完這段驚心動魄的逃亡經(jīng)歷,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道淺痕。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破邪刀的刀柄,冰涼的金屬觸感沒能完全壓下心底那絲微妙的違和感:
馬軒說起林凱臨陣脫逃時,語氣里的失望和憤怒很真實,可描述礦洞經(jīng)歷的細節(jié)時,卻總有些含糊,像是刻意略過了什么;
尤其是提到自己這五天的躲藏,只說“東躲西藏”,沒提任何具體的藏身地,也沒說遇到過其他活物。
這種感覺就像手里攥著一塊濕滑的鵝卵石,明明知道哪里不對勁,卻怎么也抓不住那個疑點。
溫羽凡沒有立刻點破,只是不動聲色地垂下眼,靈視如同細密的網(wǎng),悄無聲息地籠罩住馬軒周身。
在他的“視野”里,馬軒體內(nèi)的生命波動平穩(wěn)而微弱,帶著長期饑餓和恐懼造成的虛耗:
他脖頸處的皮膚雖沾著塵土,卻沒有吸血鬼特有的青黑泛紫;
牙齦顏色正常,牙齒整齊,沒有半分尖牙冒出的跡象;
連后腰那道深可見骨的抓痕,邊緣也在緩慢愈合,沒有黑血滲出,更沒有邪祟能量在傷口處盤踞。
確認馬軒體內(nèi)沒有任何變異的征兆,依舊是純粹的人類氣息后,溫羽凡緊繃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了些。
他暫時將那絲疑慮壓進心底——眼下找到神父、莫妮卡他們才是最緊要的事,至于馬軒敘述里的微妙之處,或許只是對方過度緊張導致的記憶模糊。
“你從暗河邊逃過來的時候,”溫羽凡往前湊了半步,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空洞的眼窩精準地對著馬軒的方向,“有沒有看到水里有被水流沖過去的人?”
馬軒剛緩過來的呼吸猛地一頓,他低頭盯著自己沾滿泥污的褲腿,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布料上的破洞,回憶起剛才奔逃時的混亂場景:“我……我當時光顧著跑了?!彼穆曇魩е鴰追掷⒕?,“身后的怪物追得太緊,我只聽見河里有‘嘩啦’的水聲,像是有人在撲騰,可我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滿腦子都是‘趕緊躲開’……現(xiàn)在想想,說不定真的有人在水里?!?/p>
溫羽凡的心沉了沉,卻也沒太意外——換作任何一個人在生死關頭,大概率都會優(yōu)先顧著自己的性命。
他抬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指尖在衣袋里摸索片刻,終于摸到了一根裹著金色錫箔紙的巧克力棒。
這是之前在教堂休息時,姜鴻飛塞給他的,說“可以隨時隨地補充能量”,當時他隨手放進了口袋,沒想到現(xiàn)在派上了用場。
巧克力棒還帶著一點體溫,錫箔紙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光澤。
“先吃點這個。”溫羽凡將巧克力棒遞到馬軒面前,語氣柔和了些,“你餓了這么久,得先恢復點體力?!?/p>
馬軒的眼睛瞬間亮了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泛著青白,接過巧克力棒時,指腹不小心蹭到了溫羽凡的指尖,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溫度,眼眶又有些發(fā)熱。
他飛快地撕開錫箔紙,濃郁的可可香氣瞬間在潮濕的空氣里散開,沒等完全剝開,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甜膩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去,像是給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注入了一絲暖意。
馬軒狼吞虎咽地嚼著,碎屑粘在嘴角也顧不上擦,幾口就把整根巧克力棒吃完了,連錫箔紙上的殘渣都舔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