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主常年握筆的手猛地扣住鎮(zhèn)紙,那方刻著松鶴延年的和田玉鎮(zhèn)紙帶著風聲砸向黑衣人面門。
寒光閃過,鎮(zhèn)紙被劈成兩半。
玉屑紛飛中,霞姐已旋身而起。修長美腿帶動月白長褲,紅色皮鞋的鞋尖精準點在黑衣人太陽穴,那人悶哼一聲撞在博古架上,架上青瓷瓶轟然碎裂,與他額角滲出的鮮血一同染紅了青磚地面。
“小霞小心!”老家主的驚呼聲里,書房木門被踹開的巨響幾乎同時傳來。
兩道黑影一左一右包抄而至。
老家主腳尖勾起地上的鋼刀,刀光在燭火下劃出冷冽弧光,與左側(cè)沖來的殺手戰(zhàn)作一團。
霞姐旋身避開右側(cè)刺來的匕首,綁著馬尾的皮筋崩裂,烏發(fā)如瀑傾瀉而下,她足尖點地躍起,一記勢大力沉的旋踢正中對方面門,慘叫聲中,又一具尸體重重砸在滿地狼藉的書案上。
霞姐一腳踹飛眼前的敵人,正要轉(zhuǎn)身支援老家主,卻見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為首者手持鋸齒刀,刀刃在燭火下泛著寒光。
她旋身避開迎面刺來的鋸齒刀,袖口被劃開道口子。
三名黑衣人呈三角陣型將她困在中央,其中一人使的是七十二路瘋魔棍,棍影如暴雨般砸向她面門;另一人手持一雙匕首,刀勢環(huán)環(huán)相扣連綿不絕。霞姐雖以云龍腿法連踢數(shù)招,卻因?qū)Ψ脚浜夏醵y以突圍,左臂突然被劃中,頓時滲出一片血痕。
“霞姐!”
千鈞一發(fā)之際,窗紙被勁風震碎,溫羽凡如鷹隼般掠入室內(nèi)。他雙掌翻飛間已施展出擒龍手,指尖帶起的氣流如鐵鉗般扣住左側(cè)黑衣人的咽喉,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人頸骨已斷。另一側(cè)的黑衣人剛要轉(zhuǎn)身,溫羽凡掌心雷光乍現(xiàn),一記龍雷掌正中其后心,肋骨碎裂聲中,那人悶哼著撞翻了整排書架。
老家主趁此間隙,手中鋼刀挽出寒梅劍花,直取持鋸齒刀的首級。
霞姐則趁機揉身而上,右腿如靈蛇般纏住對方長棍,借力旋身時聽得“咔嚓”聲響,竟是生生將那人頸椎踢斷。
待這最后一名使棍的黑衣人倒地時,書房內(nèi)已只剩雨水敲打窗欞的節(jié)奏,在血腥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溫羽凡瞥見霞姐小臂上蜿蜒的血痕,目光驟然一緊,喉結(jié)滾動著開口:“霞姐,傷勢如何?”
霞姐抬眼望向他,雨珠順著睫毛墜落在泛紅的眼角,眼底卻漾起細碎的柔光。她眼中滿是溫柔輕輕搖頭:“不礙事。”
溫羽凡卻無暇回應她眼中的情意,俯身撿起地上帶血的長棍與匕首,金屬觸到掌心時還帶著體溫。
他將短刃塞進霞姐手中,指腹擦過她掌心的薄繭,聲音里裹著暴雨般的急切:“來不及了,必須立刻撤離!岑家的殺招還在后面!”
“好?!毕冀阒讣膺o刀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你們先走?!?/p>
老家主的聲音忽然從陰影里浮出來,像一截浸了水的老木。他靠在紫檀木椅上,腰間玉帶已斷成兩截,露出腰間那道橫貫半尺的舊疤。
“大伯……”霞姐的聲音碎在雨里,像被打濕的蝶翼。
老人擺了擺手,掌心的厚繭擦過她泛紅的臉頰,腕間佛珠隨著動作滑到手肘:“我這把老骨頭跑不動了,但守個門還是行的?!彼鋈恍α?,露出缺了顆牙的齒縫,“周家宗祠的密道鑰匙在供桌第三格暗格,出了林子往西走三里……”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鐵器刮擦墻面的銳響。
溫羽凡攥緊霞姐的手腕,觸到她脈搏在暴雨般跳動。
霞姐忽然想起小時候躲在大伯書房偷喝桂花釀,被抓包時老人眼里晃著的燭火,像極了此刻他眸中即將熄滅的光。
“走!”傳來硬物砸在門板上的悶響。
溫羽凡拽住霞姐,直奔祠堂而去。
霞姐淚如泉涌,卻被雨水沖刷,只剩下聲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