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九科辦公樓的落地窗蒙著一層薄霜,將窗外的晨光濾得發(fā)白。
玻璃上凝結的冰花像細碎的裂紋,映著室內此起彼伏的身影,卻怎么也暖不透空氣里的滯重。
又是一天過去了,墻上的石英鐘時針剛劃過
11點
50分,秒針“滴答”走動的聲音,在嘈雜里竟格外刺耳。
戴云華抱著厚厚的線索冊,第三次出現在溫羽凡辦公室門口時,黑色作戰(zhàn)服的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眼底的烏青比昨日更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氣若游絲的疲憊:“師傅,最后一條線也斷了。我們查了杜遠名下的所有空殼公司,賬戶早在三天前就被清空,連轉賬記錄都被人用技術手段抹得干干凈凈;老陳的通訊錄里,所有跟青鱗會相關的聯(lián)系人,要么是停機號,要么根本查無此人……”
他把線索冊往桌上一放,紙張碰撞的聲響里滿是無力:“朱雀局那邊我又問了,還是老樣子——‘審訊仍在進行’‘暫無可披露信息’,連趙炎科長的面都見不到?!?/p>
溫羽凡沒抬頭,指尖捏著的鋼筆懸在文件上方,筆尖的墨漬在“九科日常事務交接表”幾個字旁暈開一小團深色。
他盯著紙上的橫線,卻像是沒看見似的,半晌才緩緩落下筆,一筆一劃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字跡比平時重了些,筆尖幾乎要劃破紙頁,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都揉進這三個字里。
“知道了?!彼穆曇艉茌p,輕得像被窗外的風雪吹得發(fā)飄,“把文件放在那邊吧,等會兒我一起收?!?/p>
戴云華還想說什么,目光卻掃過溫羽凡手邊的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與朱雀局總部的通訊界面,最新一條消息是十分鐘前發(fā)來的:“12點整將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屆時公布燕山事件處理結果,溫科長無需到場。”
那行字像根細針,扎得他喉嚨發(fā)緊,到了嘴邊的話終究還是咽了回去,只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辦公室門合上的瞬間,溫羽凡才抬起頭,看向窗外。
九科的辦公區(qū)里依舊忙碌,隊員們的身影在格子間里穿梭:
小浣熊抱著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上滾動的代碼一行接一行,卻始終沒能破解青鱗會的加密服務器;
釋小剛站在角落,對著電話那頭反復解釋“我們真的沒有放棄調查”,語氣從急切到無奈,最后只剩下疲憊的嘆息;
方智彬蹲在地上,翻著從燕山帶回來的物證袋,那些沾著雪粒的校服碎片、斷裂的合金棍,此刻都成了毫無用處的擺設。
鍵盤聲、電話聲、翻文件的“沙沙”聲,織成一張緊繃的網,將整個九科裹在里面。
可這所有的忙碌,都與溫羽凡無關了……
他的桌面上,除了剛簽完的交接文件,再沒有任何待處理的事務:
線索冊被收走了,通訊器調成了靜音,連平時不離手的破邪刀,都安安靜靜地斜靠在桌角,刀柄上的饕餮紋沒了往日的暗芒,只映著桌上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杯壁凝著的水珠順著杯身往下淌,在桌面上積成一小灘濕痕。
他抬手拿起手機,解鎖屏幕,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往下跳:11點
5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