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在筆記封面上輕輕滑過,筆記封面的褐色皮革已經(jīng)脆化,頁邊卷得像曬干的枯葉。
他精準地找到了裝訂線的位置,小心地翻開第一頁。
紙頁在指尖下發(fā)出“嘩啦”的脆響,像是隨時會碎成渣。
手電筒的光柱湊過來時,溫羽凡能“感知”到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全是歪歪扭扭的拉丁字母,有的字母被墨水暈開,連成一團模糊的黑漬;
有的則寫得太輕,幾乎要陷進紙纖維里,連神父湊過來細看,都得瞇著眼睛才能勉強辨認。
“這字跡……也太潦草了?!迸赃叺慕苌偃滩蛔∴止玖艘痪?,他壯實的手掌按在肩頭的大斧柄上,看著那串扭成一團的字母,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我看了都頭暈。話說,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瞎子嗎?你怎么能看書的?這又不是盲文書?”
溫羽凡沒有說話,只是指尖捏著書頁邊緣,一頁頁緩緩翻動。
紙頁間夾著的干枯花瓣、細碎的墨渣,隨著翻動簌簌落在地上,空氣中的陳舊氣息更濃了幾分。
在發(fā)現(xiàn)是拉丁文的時候,他就沒指望能從這堆“鬼畫符”里看出什么來。
他只想著先把整本筆記都翻一遍,哪怕找到一兩張插圖也行。
可就在他翻到第七頁,指尖觸到一行格外潦草的符文時,異變突然發(fā)生了。
沒有任何預兆,原本漆黑一片的意識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道淡藍色的光。
不是系統(tǒng)對話框那種冷冰冰的直線文字,而是一道道帶著弧度的線條,正以極快的速度在他腦海里構(gòu)建出圖形:
先是一個圓形的基座,接著是三條交錯的直線穿過圓心,線條末端又延伸出細小的分支,分支上還綴著細碎的符文,像藤蔓纏繞著主干,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立體的法陣。
溫羽凡的指尖猛地頓住,翻頁的動作停在半空。
他甚至能“看清”法陣線條的粗細,符文的紋路,連線條交匯處那細微的節(jié)點都清晰無比,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他腦海里畫了幅精準的圖紙。
他又試著翻到下一頁,指尖剛觸到紙頁上的“火焰符文”字樣,腦海里的圖形立刻變了——圓形基座變成了六邊形,線條也從冷藍色變成了暖橙色,符文的排列更密集,像圍著一團跳動的火苗。
“這是……”溫羽凡的心臟輕輕跳了一下。
他瞬間明悟過來——是系統(tǒng)。
之前系統(tǒng)的冷漠還歷歷在目:他求修復丹田時的拒絕,求恢復視力時的冷漠,連“適應現(xiàn)狀”的任務都只給了模棱兩可的提示。
可現(xiàn)在,在他對著晦澀筆記無計可施的時候,這道突然出現(xiàn)的“圖形”,卻像道精準的光,直接照亮了最關(guān)鍵的路。
那個向來只會在他絕望時“添堵”的系統(tǒng),竟然主動出手幫忙了。
溫羽凡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手掌握緊那枚雷紋石,石面的粗糙感此刻竟讓他覺得格外踏實。
陳列室里的手電筒光柱還在輕輕晃動,托馬斯神父縮在圓盾后,小聲的嘀咕聲被木架上裝備的輕微晃動聲蓋過。
沒人知道,溫羽凡漆黑的視野里,正有一道又一道的法陣圖形不斷浮現(xiàn),而那道曾讓他絕望的淡藍色系統(tǒng)微光,此刻正悄悄成了刺破黑暗的意外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