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山的雪在大年初一的清晨終于歇了,陽光穿透稀薄的云層,灑在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山路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木屋的屋檐下,冰凌柱滴滴答答地淌著水,在地面積成小小的水洼,映著天空的淡藍。
溫羽凡站在院子里,憑著靈視“看”著眼前的景象——積雪壓彎了矮樹的枝椏,枯草從雪層里探出頭,帶著幾分倔強的生機。
新的一年,就這么在寂靜的山野里悄無聲息地來了。
他轉(zhuǎn)身回到木屋,灶膛里的柴火早已熄滅,只剩下些許余溫。
桌上放著一張泛黃的信紙,是他前一晚摸索著準備的,筆尖還殘留著墨痕。
按照計劃,他和陳墨將在正月初八啟程赴美,前往洪門尋求體修傳承,而姜鴻飛還在山下的家中過年,按原定時間要等到初七初八才回。
溫羽凡本想拜托陳墨寫下幾句留言,告知姜鴻飛無需再牽掛山上的事,后續(xù)若有需要,會讓陳墨托人捎信。
卻沒料到,信紙剛寫下“鴻飛親啟”四個字,院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帶著幾分急促的腳步聲。
“溫大叔!溫大叔!”姜鴻飛的聲音混著踩在積雪上的“咯吱”聲傳來,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我回來啦!”
陳墨握著筆的手頓了頓。
溫羽凡心里泛起一絲意外。
他循著聲音走到門口,拉開木門時,正看到姜鴻飛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踩著雪快步走來,運動鞋上沾著泥和雪,臉頰凍得通紅,額頭上卻冒著熱氣。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陪爸媽過完初七嗎?”溫羽凡側(cè)身讓他進屋,語氣里帶著幾分訝異。
姜鴻飛把背包往桌上一扔,自顧自地拿起桌上的水壺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笑道:“嗨,我媽天天催我找對象,我爸又總問我什么時候突破武者境,實在待不住了!再說了,我放心不下你啊,這山上就你一個人,眼睛又不方便,萬一出點事可咋整?”
他說著,目光掃過屋里,突然注意到坐在窗邊的陳墨,頓時愣了一下。
對方穿著月白長衫,袖口繡著淡淡的北斗七星紋,氣質(zhì)沉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位是?”姜鴻飛湊近溫羽凡,小聲嘀咕,“溫大叔,你什么時候認識這么‘仙風(fēng)道骨’的人了?”
溫羽凡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介紹道:“這是陳墨,我的老友,這次會和我一起出門辦事。陳兄,這就是黃振武隊長的徒弟姜鴻飛,這段時間多虧他在山上照顧我?!?/p>
陳墨站起身,對著姜鴻飛微微頷首,眼神里帶著幾分打量,卻并無倨傲:“早就聽溫兄提起過你,說你年紀不大,拳腳卻很利落?!?/p>
他這話半真半假,實則是溫羽凡之前和他聊起練聽聲辨位時,提過姜鴻飛陪練時的認真,此刻不過是給足了少年人面子。
姜鴻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嘿嘿笑道:“陳先生客氣了,我就是瞎練,跟溫大叔比差遠了?!彼f著,又忍不住好奇地追問,“溫大叔,你們要出門辦事?去哪兒?。俊?/p>
溫羽凡沒有隱瞞,坦誠道:“去美利堅,找個地方學(xué)點東西,或許能解決我現(xiàn)在的處境?!彼麤]細說洪門和體修的事,只模糊地提了“學(xué)點東西”,既不想讓姜鴻飛擔心,也覺得沒必要讓少年人卷入太多江湖紛爭。
“美利堅?”姜鴻飛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被點燃的炮仗,猛地湊到溫羽凡面前,“就是那個有自由女神像、能吃巨無霸的地方?溫大叔,你們要去多久?能帶我一起嗎?”
他這話一出口,連陳墨都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姜鴻飛——少年人的臉上寫滿了興奮,眼里閃著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哪里還有半分“擔心溫羽凡”的模樣。
溫羽凡自然也看穿了他的心思,靈視里能“看到”姜鴻飛偷偷攥緊的拳頭,還有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然是被“出國”兩個字勾動了心思。
“我是師傅派來照顧你的,現(xiàn)在你要出門,我當然得跟著!”姜鴻飛見溫羽凡沒立刻答應(yīng),趕緊挺直腰板,擺出一副“負責任”的模樣,“師傅說了,讓我好好照看你,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wù),總不能讓你一個眼睛不方便的人獨自去那么遠的地方吧?”
溫羽凡看著他故作嚴肅的樣子,忍不住低笑一聲:“這事得問你師傅,我不能替你做主?!?/p>
他知道黃振武對這個唯一的徒弟十分上心,姜鴻飛年紀尚輕,貿(mào)然帶他出國,難免讓黃振武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