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正坐在木桌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的木紋,腦子里還在反復琢磨靈視二級的用法:
剛才那短短幾分鐘的體驗,讓他既興奮又清醒,兩米的感知范圍雖有限,卻足以讓他擺脫“睜眼瞎”的窘迫,只是精神消耗太大,得想辦法通過日常練習慢慢適應。
就在這時,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如同落葉擦過雪地,悄無聲息地從院門外傳來。
溫羽凡的心瞬間一沉,指尖猛地攥緊。
這腳步聲太不尋常了。
不緊不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無聲的棉絮上,輕得幾乎要與風雪的“簌簌”聲融為一體,卻又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wěn),仿佛來人每一步落下,都精準地踏在天地間的某個平衡點上。
更讓他警惕的是,直到這腳步聲已經(jīng)抵達木屋門口,他才后知后覺地捕捉到,這份本事,絕非之前那些只懂蠻力的賞金獵人可比。
“內(nèi)勁五重以上的高手。”溫羽凡瞬間做出判斷,后背下意識地挺直,右手悄悄摸向了靠在桌腿旁的破邪刀刀柄。
經(jīng)歷過燕山的背叛、丹田被廢的絕望,他早已不再是那個單憑身份就能安身立命的特勤九科科長,任何一點異常,都足以讓他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沒有絲毫猶豫,他在心里默念“啟動靈視”。
下一秒,熟悉的暖流從眉心散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本漆黑的意識世界里,兩米范圍內(nèi)的景象瞬間清晰起來:木桌腿上那道細微的裂紋、墻角掃帚尖纏繞的枯草、甚至是自己袖口沾著的雪粒,都歷歷在目。
而當感知范圍觸及門口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門外的雪地里。
來人身著月白長衫,袖口處的北斗七星暗紋在雪光下若隱若現(xiàn),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標志性的精鋼指套,正隨著抬手的動作,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微光……
他的手停在半空,距離木門還有半尺,看起來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敲門。
“陳墨?”溫羽凡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攥著刀柄的手緩緩松開,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是陳墨,龍雀武道大學的副校長,那個以“琴魔”之名行走江湖,斷指仍能撫琴、論劍的老友。
不等門外的人落下手指,溫羽凡已經(jīng)起身,腳步輕緩卻篤定地走到門邊,伸手握住冰涼的木門把手,輕輕一拉。
“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在寂靜的雪夜里發(fā)出輕響,將門外的風雪與那道月白身影,一并納入屋內(nèi)的暖意中。
站在門口的陳墨明顯愣了一下,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那雙總是似睜非睜的瞇瞇眼微微睜大,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他看了看溫羽凡的眼窩,又掃過對方從容不迫的神情,語氣里帶著幾分探究:“你……知道是我?”
要知道,溫羽凡雙目失明、丹田被廢的消息,早已在武道圈傳開。
他這次來觥山,特意收斂了內(nèi)勁,腳步放得極輕,就是不想驚動旁人,卻沒料到剛到門口,就被溫羽凡主動開門迎客,這份敏銳,全然不像一個失去視力和修為的人該有的狀態(tài)。
溫羽凡側(cè)身讓開門口的位置,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語氣平和卻帶著老友間的熟稔:“除了你,誰還會在這大雪天,把腳步放得這么‘斯文’?進來吧,屋里剛燒過柴火,還暖和?!?/p>
陳墨看著他眼底那份褪去絕望后的沉靜,眸中的驚訝漸漸化為了然,他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袖口的北斗暗紋,笑著應道:“也好,正好有幾句話,想跟你聊聊?!?/p>
說罷,他抬腳跨過門檻,將身后的風雪與寒意,都關在了門外。
陳墨剛跨過木屋門檻,還沒來得及細看屋內(nèi)的景象,溫羽凡便側(cè)身讓開通路,抬手隨意指了指靠窗的木桌,語氣自然得像是在招呼??停骸皠e站著了,隨便坐。山里天寒,我去給你煮點熱水泡杯茶?!?/p>
話音落下的瞬間,陳墨像是被釘在了原地,那雙素來半瞇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些,眸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驚愕,下意識脫口而出:“煮水泡茶?”
他這話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畢竟在他來之前,早已從零星消息里得知溫羽凡的處境:丹田被廢,雙目失明,此前連日常起居都要靠旁人照料,怎么會突然有精力自己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