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硯一大清早是被吵醒的,隔壁院鬧哄哄,哀怨女聲傳來,凄凄慘慘。
正好要去當(dāng)差,蘇滿硯順路探頭看了看熱鬧,就見一女子跌坐在院中,腳邊散落著敞開的包袱。
她神情悲愴,幾近瘋癲,惡毒的咒罵源源不斷從嘴里刺出。
“憑什么!憑什么那閹人能得殿下青眼?我在府中當(dāng)差三年,哪點(diǎn)不如他?你們這群趨炎附勢的東西,不分皂白就要趕我走!”是倚翠。
她目眥盡裂,聲音嘶啞不堪。
“殿下早有訓(xùn)誡,命我等謹(jǐn)守本分,安分度日。
你心中藏著什么齷齪念頭,難道還要旁人點(diǎn)破不成?”
云雀眉頭緊蹙,語氣里滿是不耐,“能留你一條性命已是殿下天恩,換作別家主子,依你這般行徑,墳頭草怕都長三尺高了!還不趁早滾出去,難道要等殿下親自發(fā)落嗎?”說罷示意一旁的下人直接上手強(qiáng)硬拖拽。
倚翠奮力掙扎,可終是力量懸殊。
等指尖觸到冰冷的門檻,她忽然像被抽去筋骨,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尾音里全是哭腔:“別……
別拽我!我知錯了,求你們回稟殿下,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再也不敢了……”叫聲越來越凄慘,都要驚動別院的大人了。
蘇滿硯皺了皺眉,看見倚翠絕望的神情,這讓她突然想到了那日他人口中說的鮮血淋淋的上任近侍內(nèi)監(jiān),還是開口叫停了那群人。
“等等!”蘇滿硯走上前,站定在倚翠面前,睨眼俯視著她:“你不是不服,想見我嗎?聊聊吧。
”那人撲跪在她腳邊,苦苦哀求:“阿硯,我們那日不是說好了嘛,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
我念在昔日情誼,好生幫襯你,你為何要害我性命至此?”倚翠看見蘇滿硯一身輕松地站在面前,不僅完好無損,還白里透紅,裹著厚實(shí)的棉襖,脖間的素色兔毛衣領(lǐng)襯得她更加白凈蔥嫩,多了一份乖巧無害。
當(dāng)然,這只是錯覺。
蘇滿硯聽到倚翠胡攪蠻纏、顛倒黑白的話語,冷嗤一聲。
她扯住倚翠的后領(lǐng),徑直將她丟進(jìn)一間空屋子,拍拍手心里的灰塵,冷臉對屋外目瞪口呆的人解釋:“我和她單獨(dú)聊聊,你們先忙,不用管我。
”遂關(guān)門。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訴你,你不能殺我!!蘇滿硯不答話,只是一步一步向倚翠靠近,烏黑的雙眼一動不動地落在倚翠身上,極具壓迫感。
“我勸你不要亂來啊……我錯了,我錯了,阿硯,但我真的不能走啊。
殿下說要趕我走,你幫我勸勸??!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為什么得了殿下的青眼。
我恨自己為什么是個女的……”倚翠惡毒刻薄的偽裝也支撐不下去了,她拋下自尊向蘇滿硯求饒,甚至一個巴掌連著一個巴掌往自己身上招呼。
污濁的屋內(nèi)籠罩著此起彼伏的打罵聲、求饒聲、哭聲。
這些聲音,都來自于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