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沒細(xì)看,如今借火光細(xì)看他身上的傷時,蘇枝枝登時驚出一身雞皮疙瘩。
如今越往同州,天氣越熱,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極容易加劇惡化。
季辭言身上的舊傷已經(jīng)有惡化的趨勢了。
不僅傷口發(fā)黑,居然還有白花花的蛆蟲從腐肉里鉆出來,帶動膿水順著崎嶇不平的皮肉往下流,透著難聞的腐臭味鉆入鼻尖。
她顫抖著手將藥粉抖在了傷口處。
季辭言咬著牙,臉色慘白,鬢邊滲出冷汗,卻不愿吭聲。
傷口里的蛆蟲就隨著肌肉起伏而涌動著,密密麻麻啃噬腐肉,只看一眼都令人頭皮發(fā)麻。
“你要是疼就出聲,別憋著?!?/p>
蘇枝枝注意到他的難受,聲音也不自覺多了一絲顫音。
“沒事?!?/p>
季辭言一邊說一邊轉(zhuǎn)過頭,卻瞥見她紅著眼眶,目光復(fù)雜地落在他的肩頭的傷口上。
季辭言神色一滯,這樣的神色在這流放路上,他已經(jīng)不知瞧見過多少回了。
同情又夾雜了一絲憐憫,如同一把鈍刀反復(fù)磨著他可憐的尊嚴(yán)。
“太嚴(yán)重了的話,就別白費(fèi)力氣了?!?/p>
季辭言垂了眸,捏著衣裳就要蓋過背上的傷,卻被身后人拽住手腕。
“季辭言……”
身后的少女死死拽住他的手腕,指尖貼著他的皮肉用力。
他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下,動作也跟著僵住。
他聽見蘇枝枝沙啞了聲色說道:
“你的舊傷已經(jīng)生滿了蛆蟲,我得幫你挑出來?!?/p>
“沒用,挑出來只會越來越多。”
他緩聲開口,語氣聽不出悲喜。
“之前阿鶴不是沒幫我挑過,可是挑出來后,它還是會繼續(xù)生出來。”
“這樣么”
蘇枝枝打量著他的傷,蹙眉道:“既如此,那就不能只光挑,還得想個別的法子徹底將他們弄干凈才行,要是再繼續(xù)放任這些蛆蟲不管,你這身子遲早撐不住?!?/p>
“撐不住就算了?!?/p>
他也沒指望自己這副身子能撐多久。
…
“呸呸呸,你怎么張嘴閉嘴盡說喪氣話!”
蘇枝枝聽出他近乎淡然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求生欲,頓時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