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殿內侍立的幾位官員,他們皆是先生門下的弟子,如今在各部執(zhí)掌文書,利落干練。
我心中惋惜,長公主卻端起茶盞,眼底閃著銳利的光。
“當年先生說,我鋒芒太盛,而阿澤恰好補之,如今內有朝臣觀望,外有金軍虎視,阿澤不如重入仕途,與本宮共同守護著大好河山?!?/p>
正說著,內侍來報,是凌霜華臨走前想要再見我一眼。
長公主挑眉看我。
“要見嗎?”
我搖了搖頭。
長公主輕笑一聲,揮手讓內侍回絕。
幾日后,凌霜華啟程赴任。
據說她離京那日,百姓圍在城門口扔爛菜葉,罵她是棄城懦夫無情小人。
宋云崢在浣衣局受了磋磨,不過半月就染了風寒,聽說咳得直不起腰,再無人問津。
而我受長公主所托,在江南開設學堂,教在戰(zhàn)爭中失去父母的男孩們讀書識字,也教女孩們紡織算學。
清絨常來學里幫忙,十二歲的少女已經長開了些,眉眼間有了幾分母親當年的溫柔。
半年后,淮河防線終于打了場勝仗。
凌霜華身先士卒,雖然身受重傷卻立了大功。
和談的消息傳來時,江南的桃花正落了滿階。
金軍已退至黃河以北,朝廷決定遷回舊都。
清絨正在教小丫頭們算賬目,聞言手里的算盤珠子啪嗒掉在地上,抬頭看我的眼神亮了亮。
江南很好,可終歸不是家。
我撫了撫她的發(fā)頂,心里卻掠過一絲復雜。
遷回舊都,意味著終究要再見到凌霜華。
果不其然,半月后,我們抵達重建的城門時,凌霜華正站在吊橋邊。
她臉上的疤痕淡了些,只是眉宇間添了幾分沉郁。
百姓們簇擁著她歡呼。
一代女將名垂千古,當年的唾棄早就成了過眼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