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7章（第2頁）

只是他不知道。那個他認(rèn)識的少棠，現(xiàn)在正在同自己作斗爭，嘴里已經(jīng)被自己咬出了血，一口一口和著唾沫咽下去，只為讓自己看起來‘很正?！?。

他也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少棠，只要現(xiàn)在誰拿著一點(diǎn)鴉片或者嗎啡，讓他嗅到解脫的氣味，他可能就會不顧尊嚴(yán)地跪下去了。

始終不離開的段燁霖讓許杭幾乎崩潰，他說出的話也變得如刀鋒一樣犀利，傷人而不自知：“每個人都有可能變成惡魔，只是時機(jī)的問題罷了。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最想聽的話，就是你發(fā)誓，永遠(yuǎn)都不會在我面前出現(xiàn)！”

“如果我不呢？”

“你試試?！?/p>

許杭的眼睛通紅，整個兒就像吸了血的小獸一般。

“你果然是了解我，知道在這種時候，用百姓來威脅我最有用了。為了要我離開，你真的是煞費(fèi)苦心。可是許少棠，你低估我了！”段燁霖揪住他的衣領(lǐng)用蠻力往自己身前抓，瞪著他說，“我就和你賭這一把，許少棠！一個月內(nèi)，我不會踏進(jìn)金燕堂一步，不過你也別指望能從金燕堂離開。我就讓你看看，沒有你這個特派員，我也拿得到那批藥！”

說罷就是極痛心地一撒手，許杭一個

不穩(wěn)，往后退了兩步，腰撞在茶桌上，茶桌晃了晃，桌上的瓷瓶落到地上，砸成粉末。

“賭贏又如何，賭輸了又如何？難道你以為，即便你贏了，我就還能像之前一樣裝得天衣無縫繼續(xù)在你身邊待下去么？段燁霖，從你找回我名字開始，我再也不是‘許杭’了?！?/p>

“不管贏還是輸，結(jié)果都是一樣，對你而言，你都自由了。但是對我而言卻不一樣，”他的嗓音有一些喑啞，“我會離開你，但絕不是因?yàn)槟愕拿{迫而放手，只是因?yàn)椤蚁敕艞壞懔?。?/p>

贏下這個賭，或許就是一種慪氣，跟許杭慪氣，跟自己慪氣。

他不希望自己日后回想起這場情愛，最終是以如此難堪的結(jié)尾收場的。就當(dāng)是騙騙自己，騙自己不是因?yàn)樵S杭的奮力逃脫，而是他甘心放手。

許杭就那樣扶著桌子，沒有站直身子，也不抬頭，段燁霖漆黑的眸子在他身上逡巡了一番，很沉重地閉上了眼，轉(zhuǎn)身離去。

一只腳剛跨出門檻，許杭就沖他的背影吼道：“那你就說到做到！有骨氣一點(diǎn)，別再踏進(jìn)我金燕堂半步！別到我面前自取其辱！”

段燁霖下巴緊繃，沒有回頭，xiong膛劇烈起伏，看得出來他的呼吸很用力，連肩膀都在上下微動。

人可以傷心，因?yàn)閭南鄬Φ木褪情_心，任何人本質(zhì)上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類型，只要有甜頭，從前的難過就會忘記了。

但是人不能寒心，心冷了，是捂不暖的。

他段燁霖的一顆熱心，捂著許杭這個冰坨子，沒有感化了他，反而把自己徹底涼透了。像十二月里冷風(fēng)南下，清晨結(jié)冰的樹梢上掛的冰滴子，徹徹底底的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