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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音量唯有二人之間才能聽到,許杭偏過頭,就看到叢林那張如小丑一樣的臉。
“你不是啞巴?!痹S杭心臟猛跳,也同樣壓低聲音回道。
叢林扯出一個笑臉:“你我都是偽裝人?!闭f完這句話,叢林就趕緊收回手,退到一邊假裝乖巧地站好。
段戰(zhàn)舟這時才走上來,把許杭扶起來:“你沒事吧,怎么好端端摔了?差點沒把人嚇死,你要是死在這,我哥不得直接把我拿去臥軌!幸虧這一下有人站你身邊!”
許杭用余光掃了叢林一眼,然后撣撣身上的灰:“沒睡好,有點暈?!?/p>
他不會供出叢林,是因為他已經(jīng)明白了叢林的意思。叢林是在警告自己,如果許杭把之前看到的事情說出去,他就會下殺手。
至于后面那句的深意,究竟是故作探究,還是真有底氣,尚且值得推敲。
至少他已經(jīng)明白,叢林不是暗箭,而是一匹明狼了。
火車越駛越慢,最后像匹老馬,長長吐了一口氣,徹底停住了,車門緩緩打開,魚貫而出一隊的兵。
最后一個走出來的才是段燁霖,他臉上胡茬長了一些,也略黑了一點點,他大概沒想到會看到許杭來接自己,眼眸瞬間亮起光來。
段戰(zhàn)舟上去和他對了個拳,看出他那點子小表情,便得意起來:“怎么樣,弟弟我是不是很體貼?”
“行了,給你能的?!倍螣盍匾贿呑焐洗驌羲?,一邊笑著脫下自己的披風扔到他手里,然后走到許杭身邊,“怎么來了?”
走了七天,也算是和許杭冷戰(zhàn)了七天。這幾天段燁霖冷靜下來也就想,罷了,許杭這樣的性格他又能怎樣呢,打不得罵不得,他只能受著。
在蜀城的時候,他遇著一個許久未見的老同學(xué),酒后聊了一點男女之情,那個已經(jīng)成家的老同學(xué)便拍拍段燁霖的肩膀,說,夫妻之間要想長相廝守,關(guān)鍵在于一個忍字。你不能娶了她又嫌棄她這兒不好那兒不好,而是要包容她。
話是簡單,理兒可真。天底下好脾氣的那么多,偏偏他段燁霖只相中這一個,那還能不忍著點么?
許杭咳了兩下,說:“回來了就趕緊回去吧,站著這兒呼吸塵土做什么?”
這已經(jīng)算許杭很好的邀請了。
“不生我的氣了?”
許杭反問:“難道生氣的不是你?”
“好吧,是我、是我?!?/p>
段燁霖牽起他的手便往車停的方向走,走了一點距離,許杭偷偷回頭一看,似乎是叢林離得段戰(zhàn)舟太近,又惹了他的厭煩,正被他狠狠責罵。
后來車隊出發(fā)的時候,叢林一個人被丟在火車站,段戰(zhàn)舟不讓他上車。
滾滾灰塵之中,他垂下的額前碎發(fā),擋住了他心事重重的眼神和深沉的臉。
坐在車里的時候,段燁霖從衣服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取出一個小小的香囊,不過放在手里,猶豫了很久也沒有拿出來。許杭眼尖看見了,便說:“是給我的吧?”
“是?!?/p>
上次魚丸的事情還讓人心存芥蒂,段燁霖只怕這次又是重蹈覆轍。
“香囊?”
“是。是芍藥花干做的?!倍螣盍剡f出去給他,“上回你和蟬衣說的話,我聽到了。我想你可能很懷念蜀城的芍藥,所以我這次去特意找到了一處芍藥園,這是最好的品相曬成的。你若是不喜歡,就找個不起眼的地方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