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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了看那間別墅,二樓的燈光亮著,他咽了咽唾沫,撐起身子,艱難地從矮墻翻過去,摔在草叢中,一點點爬向那道看似未知的門。
叩門。
片刻的等待后,一個溫和的女聲慵懶地問道:“誰呀?”然后門吱吖打開。
門里是一個垂著秀發(fā),穿著真絲睡袍的女人,推開門,微微訝異地看著門口這個狼狽受傷的人,退了好幾步,等看清他的長相才往前,就連語調(diào)也微微上揚:“許…許先生?”
許杭往門里踉蹌走了兩步,靠著門框,一副氣若游虛的樣子:“芳菲……幫我?!?/p>
門里的人,就是獨居上海的顧芳菲。
許杭不是無頭蒼蠅一般跑到這里來的,他是知道顧芳菲住在這里,而這里也是從章家莊園跑出來,離租界區(qū)最近的地方。
早在賀州的時候,他就把顧芳菲的地址查個一清二楚,就是為了不時之需。
顧芳菲從來沒見過許杭這么凄慘的樣子,嚇得說不出話來,本來在上海灘見到許杭就已經(jīng)是一件奇遇了,沒想到還是這么詭異的狀態(tài)。
看他這滿身鮮血,就覺得一定是大事。
“你…你先進(jìn)來吧!怎么這么多血?。课宜湍闳メt(yī)院吧!”
“不能去…醫(yī)院…”
“為什么?你…呀!這是槍傷吧!”
“咳咳!咳!”
她忙伸手去扶他,將他扶到客廳里的沙發(fā)上,然后去找醫(yī)藥箱。
她將醫(yī)藥箱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去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吵吵鬧鬧的,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來來往往的士兵,心里一下子就起了嘀咕,關(guān)上門往里走,低頭正在沉思,抬頭就見許杭垂著頭坐在沙發(fā)上。
啪嚓!
醫(yī)藥箱被摔在了地上,顧芳菲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因為她看到許杭的右手,緊緊地抓著一根金色的釵子,那釵子都有些變形了,尖頭滴血,一看就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
這根金釵有著什么樣的故事,顧芳菲豈會不知道?就是因為了解得太深刻,她才會難以置信。
看到顧芳菲的目光,許杭下意識把金釵往袖子里推了推,這舉動更加是欲蓋彌彰了。
“你……這根金釵,怎么回事?”
顧芳菲極力讓自己冷靜,可還是止不住聲音的顫抖。
四只眼睛看來看去,許杭越是不解釋什么,越證明了什么。在這死寂之中,顧芳菲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掉進(jìn)了后院的深井之中,不住往下掉,怎么都提不起來。
都說人生一大喜事是他鄉(xiāng)遇故知,可今日,故知是遇見了,喜從何來呢?
顧芳菲還想替許杭找找理由,干笑了兩聲:“你不會是,幫段司令抓那個什么…什么金釵殺手才受傷的吧?”
這個借口顧芳菲自己都覺得很拙劣,更不用提許杭的表情凝重異常。
原本這個樣子出現(xiàn)在顧芳菲面前,許杭就沒打算繼續(xù)瞞她,只是真的要開口講,還是覺得傷害了她,解釋的話太多了,怎么講都是難堪的,于是只剩下五個字:“對不起,芳菲?!?/p>
對不起,包含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