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阿月驚呼的同時,調息的遲娑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逼近,而迅速醒了過來,只是沒有想到,淳于弋竟會先于自己,沖上前去。
她回身,看到已經倒下的淳于弋,還有一旁霎時之間僅剩下皮囊的少主,一時間,謀定有數(shù)的自己,心中竟然變得十分空洞,本能般地,將手指撫上淳于弋的額心,然后,一道光束從額心噴薄而出。
隨之,遲娑迅速起身,捏住這道光,猛地往外一拖,拖出來的光束,竟然變成了一個紅紗敷面的女子。
女子頭發(fā)梳理的精巧,容顏清麗,但那個笑容卻十分瘆人,隔著一層薄薄的紅紗,仍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如何?還是被我拿到了,哈哈哈哈哈……”
她長笑間,阿月心知不妙,已經跑了過來,但是卻被遲娑一個掌風,在她和淳于慕的眼前,豎起一道高高的屏障,屏障如同水墻,自地面至空中數(shù)丈,波紋游動,卻無法穿身而過。
只見遲娑往日素色無暇的衣裙,此時自裙角至上身,如有一朵碩大蓮花綻放,紅粉相間,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暖意。而她那個眼神,沒有了往日悲憫,阿月著實沒有見過,師傅這樣的怒容。
她沒有說一句話,看著眼前挑釁完,已經準備離開的女子。遲娑手中憑空生出另一把劍,神劍,劍光幽寒,如取寒冰鑄造,劍身花紋繁復,每一道都反射著光芒,劍尖有火光萃取之后,殘留的一抹暈開的紅色,劍穗是鴉青之色,串著不知名的珠子。
而方才落入阿月手中的,師傅常日里用的那把劍,此時急速抖動著,帶著阿月在屏障之后也跟著站立不。阿月不知其意,是被更厲害的神兵法器震蕩了,還是在回應師傅此時的變化,只能憑全力將劍,插入了石縫之中。
遲娑橫握住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淳于弋,又往那妖離去的方向望去。此時,她如與劍合一,然后飛身向上,拉住了那女妖尚未沒入無形的腳踝,一把扯下,從高中之中,按在王宮之內的地上。
地上切割整齊,鋪排的極有章法的石板,被按下時巨大的力道砸的石屑四濺,一些石屑濺入,停留在這道水樣的屏障中,如同無數(shù)雙眼睛,膽戰(zhàn)心驚又頗為好奇地,觀賞著眼前猝不及防的變故。
阿月不自覺,抓上了淳于慕的衣袖,他們如同兩個看客旁觀者,冷眼等待著這一場浩劫。阿月聽見淳于慕急道:“弋兄他,此時是如何了?這難道,就是遲娑姑娘口中的,大妖的真身?”
“不知道,但是師傅此時很生氣,我從沒有見過師傅這個樣子?!卑⒃掠X得,世事變化太快,師傅的變化也太快,師傅完全不見了往日的溫柔,不復常日里的淡然,更沒有了往日里,那眼神里不消解的悲憫。
淳于慕松開了阿月緊抓衣袖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手中,此時,他感受到了與阿月一樣的心緒。他們如同闖入這個世界的閑人,莫名其妙般卷入到一場風云詭譎中。遲娑,或是淳于弋,或是那個大妖,主宰的這個世界一樣,他們沒有任何依托地來到這里,經受這一切的變數(shù)。
“你拿了他的記憶,要做些什么?你,在這個世界,到底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遲娑話問的慢,語氣卻沉重,神劍隨著問話,慢慢橫在女妖的脖頸間,神力逼人,周圍的一切都在綻裂。
“我已經拿到了,要做什么?你這樣的神女,自然不屑一顧,想知道的話,不妨猜一猜?但是這個凡世,遲早要滅亡,你做這些,是為了什么?”那女妖不怒不懼,反而狂笑。
遲娑看著面紗破碎之后的那張臉,笑得猖狂而狠毒,其中恨意深沉,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堪破她的來歷身份,長劍未動,但那妖壓制在遲娑的手下,突然又換了一個樣子,變作了淳于弋的模樣。
聽他道:“我給你的東西,還給我罷!”
“這等妖術,還想幻惑于我?難道是已經,析出他記憶之中,你想要的信息,找我討要東西嗎?”遲娑的聲音更沉,神劍劍刃,沒入那妖的脖頸,卻沒有任何血液流出。
那妖又變化成原本女妖模樣,但臉上已經有了深重的恐懼之色,她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對她已經沒有什么興趣了,她已經看透了她。
她不敢讓她看透。
“你不想救他嗎?被我凝魄晶石穿身而過,可只有我能夠救他,你若是不交出那個東西,我可沒有耐性等。他必死無疑,比那些你不忍累世命數(shù)皆毀的凡人,死的更慘烈,神女你,愿意嗎?”那妖撐地往上探道,是極為恐懼之下,帶著傲氣和不甘的請求。
但是遲娑不為所動般,沒有回復任何一句,任它探身向上,神劍劍刃半分未移??此纯嗥鹕恚胍プ∵t娑的衣袖,遲娑劍起而立,再次直刺入那女妖的xiong腹間。
無數(shù)黑氣纏繞神劍,白日晴空之下,黑氣變作數(shù)個烏鴉般的黑鳥。而后數(shù)道驚雷劈下,四周黑鳥盡數(shù)跌落,燃為灰燼。
遲娑站起身來,神劍消失。阿月和淳于慕眼前的巨幕屏障,也沒了影蹤,二人急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