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落云層,卻看不到星辰,子夜過半,卻沒有困意。
距離繁華之處已遠,聽不到梆子聲,斗轉星移也不見影蹤,但算一算,此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
阿月緊了緊衣服,打了個噴嚏,聽完師傅的話,大家默不作聲,那兩個阿月不曉得他們想的是什么,但是自己,師傅說的這句話里頭有個什么深意,阿月想不明白,便也不再為難自己。
只是,不知道從何處吹過來的風,帶著塵土之中特有的泥腥之味,而天空中,也開始零零星星地,落下一些雨絲。阿月看著靜靜掛在樹上的那兩把傘,心中惴惴不安。
是要發(fā)生些什么,但只有等待一般。
淳于慕看著阿月臉上,掃了一些憶及長悠時的難過,雖淚痕猶在,此時卻換作了憂思色。這讓他不禁想到,半落璧那個恍若隔世的夜晚,此時沒有一壺好酒,聊以慰藉,浮生之中無主的寂寥之心,只能默默地添了一把木柴,讓火光大一些,沖淡寒意。
但是眼前一切,二人都覺熟悉起來,他們相對望了一望,彼此都有一種,與這個世界,這個場景強烈的割裂感,仿佛,這個城,眼前的師傅和義兄,還有所經(jīng)歷之事,都與自己其實并無關聯(lián),莫名其妙的緣分或劫難,將二人融入至此,跟隨著命中注定的腳步,做了提線木偶般,走到了現(xiàn)在。
而熟悉感來源,更多的是不安之感,好像今夜所有事情,都在推向一個既定的結局。
阿月感知到了,淳于慕似與自己一樣的心緒,但眼下,卻并不想問些什么。
一旁的是師傅,除卻看起來有些疲憊,其他的,與前幾個月,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不同,她端端正正地坐著,仍在仔細端詳著,那刀身上阿月?lián)]刀的場景,不只是砍了那棵妖木,還有在闖出國師府中時的畫面。
師傅看的極為認真,認真的眼神和認真的表情,任由幾縷發(fā)絲,被熱氣灼來,胡亂落在畫面之上,而不予理會。
這個眼神,實在是看的阿月心中發(fā)毛,阿月都已經(jīng)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其實才是,那個師傅口中的大妖了。
而淳于弋盯著師傅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阿月看到他的眼神,努力想從記憶中,再找一找什么畫面,卻什么都找不到。
刀身的演繹已經(jīng)再次結束,至少看過三遍,看師傅微不可察地嘆氣一聲,閉上了眼睛。
“弋兄,我們去那邊,再起一堆柴火,遲娑姑娘和阿月且休息片刻,,無論此后什么打算,且等天明罷!”淳于慕突然起身,說道。
他是覺得,此時無話干等,也是無用,不如歇息一番,攢一攢精力。畢竟,此時到天光破曉,至少還有一個多時辰。
淳于弋收回了他粘在遲娑身上的目光,站起身來,他明白淳于慕的用意。
其實他被施藥中毒一場,確實身心俱疲,明日有何打算,探查的一番,如今也算是得了一個結果。在淳于慕來救自己之前,在與那少主斡旋的時間中,他想的都是,拿到鹿休與緒倞狼狽為奸的證據(jù),然后趕回蘇衛(wèi)王都,如實稟告王上,細陳緒倞勾結外邦、賣國求榮、私賣兵丁、屠戮百姓等等一系列罪名。
而勉強逃了出來后,在夜風之中靜下心,阿月姑娘那句話在腦中反復。
是啊,拿到了又如何?
拿不到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