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旸化名寂卬,在幻境之中同自己相處之時,那些凡世爭斗不休的故事,本應(yīng)當(dāng)由師傅講述給她,但是有了寂卬之后,卻是由他,一個并非幻境之中的人講述給自己。而且,他……對于幻境之中所有事情最終的結(jié)局和走向,很是清楚!
甚至于……對!那次,那次在國師府中跳舞之時,自己恍惚遇到之人,也是他!
一個說自己無法離開極界之人,又是怎么做到同他們一道落入豎亥幻境之中的?
“出來吧!”霽歡對著毫無生機暮氣沉沉的極界喊道,聲音在這無盡之中消散,難以回蕩出相同的聲浪,“你不是在等我嗎?”
似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此處,這一聲散開,有一些瘆人的笑吟嘈雜隱約淹沒過來,細聽又只是風(fēng)聲。
仍沒有人影。
霽歡心中戒備起來,只循著那個自己曾經(jīng)棲息之地找去,光線在腳下的星河之間慢慢被抹開,草階成灰,無力再為她鋪路。霽歡察覺到那些隱約的聲音出自何處,便豎劍橫手,結(jié)印念訣,忽而見腳下的星河又開始流轉(zhuǎn),不知何處的雨水開始滋養(yǎng)這些土地。但是,意念停下,這股悄然的生氣又開始滾落一處,而方才煥發(fā)了絲絲生機的地方,惡靈如春筍一樣涌出。
曾經(jīng)也有,但不如這樣的聲勢浩大,自己對它們太過熟悉了。甚至于,當(dāng)初自己所見的,還能成識,同自己爭搶地盤食物,但是,眼前這些,已經(jīng)不同了。
霽歡將流光揮去,惡靈在扭曲之中燃燼。而方才自己流出的靈氣所滾落的一處,那棵記憶之中的不死之樹,攀爬著星河生長而出,直到將星河之光遮住,只從繁茂枝葉中流出隱隱一些,如同漫天黑云之中,星光難以抗衡這般無盡。
但流光似火,亦能燃亮荒野。
“你來了!”
甘旸仍然穿著那身玄色禮服,仿佛仍在幻境之中的水浪高臺之上,并沒有此后發(fā)生的那些。見他從遠處過來,雙手朝著霽歡,似要相擁。
霽歡往后飛身幾步,將劍斜在自己身前,凜然相望。
“我們成親了,你忘記了?”甘旸懸空的手浮在空中并沒有放下,哀怨地看著霽歡,“雖然最后沒有成,但是你是答應(yīng)了我的。而且……我救了你,你忘了嗎?”
“幻境而已,處處漏洞,真覺得我好騙嗎?”
霽歡的聲音不大,但是在甘旸聽來,仿佛很是沉重一般,臉灰了灰,復(fù)又笑道:“知道拙劣,沒想真的騙你,不過,如果你不那樣聰明,留在幻境之中,不也有可能嗎?我只是想你了,霽歡,阿月,我想見一見你,造一個粗陋的幻境讓我們能有這樣一番經(jīng)歷,對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回憶。而且,不這樣的話,我們何時才能見面呢?你還沒有回答我,我救了你,你忘了嗎?”
“造幻境困我,說什么救我!”霽歡xiong中怒火隱隱被點燃。
甘旸眼神暗了一瞬,苦笑道:“幻境之中,不也是救你嗎?霽歡,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見過了,我總是……帶著我的所有記憶去見你,為何,你總是將我忘記?你唯一一次主動來找我,也是什么都不記得了……既然忘記,又為什么來這里,來這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