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月與淳于弋異口同聲地拒絕,遲娑和淳于慕都有些驚詫。
淳于弋看了看阿月,先開口道:“遲娑姑娘既然說,我的記憶有用,若是真有意外之時,至少還有可以用作談判的籌碼。我宿命如此,逃無可逃。”淳于弋似乎將許多東西看的更加透徹或淡然,話說得極為沉重。
阿月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也對遲娑道:“師傅,我雖然比不得師傅,但是,你看這大妖的術(shù)法神鬼莫測的,我留下,還可以保護他們兩個?!?/p>
聽阿月這樣說,淳于慕臉上盡是尷尬,心中慨嘆阿月真實,一貫說這些實話,遂順著二人的想法,言辭懇切道:“遲娑姑娘,我們都明白姑娘用心,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們,但既然已經(jīng)同行一路至此,我同阿月,還有弋兄一樣,見著這些不公與荒唐,哪里還能夠置身事外?況且,我們本就是這因由的一環(huán),此時生死,已經(jīng)不足為道了?!?/p>
見三人如此堅持,遲娑也并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看著天際,又開始露出痕跡的那張巨網(wǎng),伸手摸了摸阿月的頭,緩緩道:“阿月,結(jié)界只作權(quán)宜之計,為師要割破,這張陣法結(jié)成的巨網(wǎng)?!?/p>
遲娑幾乎從未露出這樣的眼神,復(fù)雜之中多了凌厲和狠辣,阿月還來不及說什么,只見師傅已經(jīng)飛身,向著壓下來的妖陣而去。
此去,乘虛風,登云涂,遲娑的身姿變得更加迅捷,而手中如流星趕月,銳不可擋。
不知道,淳于慕和淳于弋是否能夠清楚地看到,阿月只覺師傅身邊,又有許多模糊的影子,同那時攀上她手臂的魅影一個樣子。
師傅的衣袍,被一條絲線劃破,從空中飛下來一塊素紗,那張不過掌心大的素紗,飄然落下之時,變作一朵盛放的蓮花,蓮花落下,周圍已經(jīng)被破壞到,幾近變作廢墟的王宮,在蓮花落下之際,如時光回溯一般,彈指之間,逐漸變回到原來的樣子。
弓箭落入遲娑的手中,已經(jīng)不拘于神兵利器,到底要是個什么模樣,隨著她此時需要,和處境的變化,變幻出任何她用來順手的兵器。
此時,是化作那把長劍,長劍寒光閃爍,將密布的烏云刺破,師傅雙手疊印,分離之時,掌心相向,似有時光在此亂了方寸,而長劍隨之動,那些巨網(wǎng)之中的血線,開始扭曲變形。而后,規(guī)則的巨網(wǎng)開始收縮,收縮到了長劍之尖,再繞著這柄長劍徐徐向下,直到繞滿劍身。
“遲娑姑娘所說割破,原來真的是割破!”淳于慕絲毫,不敢移開自己的眼睛,只看著遲娑法力大開,不禁感嘆道。
“嗯,師傅說話向來直接?!卑⒃碌难劬σ嚯S著遲娑而動,只能漫不經(jīng)心地回著淳于慕。
“那,那些凡人會如何?”淳于弋聲音仍然沉重,他此時想的是,如果自己守的這個秘密,帶來的竟是如此浩劫,當年父親離世之時,又何必將這個秘密傳給自己?或者說,淳于家族世代守護這個秘密,到底是為著什么?蘇衛(wèi)立國的本意,難道走到如今,變成的竟是這樣的災(zāi)難?
這個秘密詭異之處是,一但傳給他人,秘密原來的主人,便會完全忘卻而死去。這樣的咒術(shù)所系,那么,是否,他的身世也并不像他認為的,甚至他所聽到的那般簡單,那樣稀松平常?
阿月沒有理會這個問題,妖陣不破,活著的這些人也不過是茍延殘喘,最終也只有,自取滅亡這一條路罷了!阿月不信,淳于弋想不到。
而此時,天空層云背后,脆亮而高亢的聲音緩緩而來,響遏行云。
“神女此時,也被勝負迷眼,而不顧這根根細線所系,是凡人之命嗎?”那聲音滿是譏笑嘲弄。來的突然,話語字字砸在天地間,此聲,較之男聲清細,較之女聲渾厚。
阿月三人看向天空,在巨網(wǎng)之后,除卻烏云被師傅刺開,破了云層后的天光開始蔓延,刺眼地似乎一個尋常的夏日午時,除卻刺眼的光芒,再沒有沒有任何影子。
但遲娑卻不為所動,身后的衣裙,被風浪卷得已經(jīng)變了形狀,她只專注著自己在做之事,手中仍然結(jié)力,要破此妖陣。
“哈哈哈哈,我可是見過神女斬妖除魔,世無其雙的無上風儀。想當年神女初臨凡間,便斬殺妖怪,得了凡人祭享,我本以為,你定然同神族的其他人一樣,是一個善良仁慈,憐愛世人的神女。沒想到,其實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哈哈哈哈哈,盡管放手來對付吧!看一看是我凝結(jié)凡人骨血、魂魄的造成此陣厲害,還是神女的修為更高一層?!?/p>
聲音張狂,笑聲之后,能看到那張巨網(wǎng),在撕扯之中已經(jīng)不見最初的形態(tài),而外面的風聲,將所有的聲音都撲滅,如今,又是不是一家一舍蕩然無存,所有人命,都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何必躲著,我既來此,就是為了見你,你也當,出來一戰(zhàn)!”遲娑猛一發(fā)力,周身光焰萬丈,似將所有的云后的天光都盡數(shù)驅(qū)散,而過亮之時,阿月三人只得擋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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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滾滾,遲娑已經(jīng)許久許久,沒有這樣用過自己的這樁功法了。自己習得,還是多年以前,在師傅的殿內(nèi),抄了數(shù)遍師傅最愛的典籍經(jīng)文后,師傅才同意教授,那時自己還小,師傅覺得,這個功法看起來玄妙,威力巨大,實際上也是花架子的一種。
但架不住那個年歲的遲娑,還就喜歡這些花架子。
師傅所教之后,卻唯有師傅安排課業(yè)之時,在虛無戰(zhàn)場之上,演練過一次。那一次,自己的力量忽強忽弱,被師傅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自己的劍挑落。自己此后,便不怎么用這個功法了,明白了其中玄機,就通透了師傅的意思。
確實在修為沒有跟上去的時候,這道功法,屬花架子無疑。
終歸,演練還是比不上真正應(yīng)對強敵,今次,她用起這道功法,明顯比之演練之時,更加得心應(yīng)手。修為隨功法而動,功法促修為精進,無論如何,可見自己出來這一場,是出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