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凌珩之的表情再次觸動了天帝,作為始作俑者竟然還露出這樣表情,他繼續(xù)怒目說道,一字一句:“這一切,不都是因為你嗎?”如果當初凌珩之并不干預他在人間之事,怎會有此后種種?
凌珩之看昊倉,如同看著籠中困獸,嘲無可嘲,反倒是多了幾絲憐憫。即使方才那欲念已沉,修行再進,終究仍是棋盤之上,那個被左右擺布和愚弄之人!
那,是該罷了,是該了卻了!
三生玄鏡照見情緣三生,方才他已經(jīng)看見,這取走的記憶之中,天帝與遲娑正是三生玄鏡的正反兩面,情義是真,利用是真,后悔曾經(jīng)相遇是真,后悔她竟然真的在自己利用之下死去亦為真!種種真意,被封印于飛瀑之下,既然為真卻難以相認,既然自己要取走,那便再附送他一個真相吧!
“煉化后的海妖妺,在耽須無識天中的獄海之下,由圣尊座下大弟子叱南子親自鎮(zhèn)守,叱南子上古戰(zhàn)時從無敗績,昊倉,你覺得,海妖妺,真的,能逃脫嗎?”凌珩之說完,天帝臉上先是疑惑,后又變成難以置信,他目光閃爍聚于眼前之人,仿佛正透過他,透過這句話,重新看到了幾萬年前的景象,這景象正穿過記憶的樊籠,打碎其上覆蓋的情緒,回到那些牽扯最核心的一面。
廣澤神君聽此目光一滯,似是想到了什么般亦驚異地看向了凌珩之,心中多年疑慮部分,在這樣一句話下,竟然將所有關竅打通,變得順暢起來。
見幾人無話,凌珩之又道:“末址與九重天商議之事,原在你我私事之上,天帝莫要忘記。”天帝渾然未覺,然后他轉而對音楠道:“事情辦完了?”
“是,師傅?!币糸南?,只是這個變數(shù)之下,方才所議會否再有其他變數(shù),看天帝現(xiàn)在的樣子,倒是讓他拿不準了。
“那便走吧!”
不知為何,一路至無根山,音楠只覺得心中疑問已經(jīng)將要摸到答案,但是大致的答案之下,卻似有諸多細節(jié)仍不清楚,終歸他并非真正經(jīng)歷過這些之人,那些蝕骨多年的仇怨并沒有真切的事情依托。
但,唯有一項可以確信,大荒之上留下的疑問,同師傅的關聯(lián)或許比自己此前所猜測的更深。
音楠知曉,霽歡同他一樣想要知道后來之事,但方才經(jīng)歷九重天一場,音楠自覺這不是一個問的好時機。然而,師傅此時的心情如何?有些說不準,師傅一路上并沒有同他多問什么,對自己去取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也并沒有解釋,反倒是,臉上有些音楠不曾見過的色彩……
停在無根山,槐愚仙君正等在山口,見音楠與凌珩之,趕緊迎了上來,看了看兩人的臉色,小聲問道:“尊駕,一切可還順利?”
“順利。”
槐愚松了一口氣,又給音楠見了禮,恢復常日的語氣問道:“君上一切可還順利?”
“順利。”
“這樣說來,老朽倒是白擔心一場!”槐愚仙君跟在二位身后絮叨,“君上與師尊先后去九重天,這可是老朽無根山化形以來頭一遭。既然順利的話,老朽這把老骨頭倒不必要折騰了?!?/p>
“仙君是怕若不順利,末址與九重天再臨戰(zhàn)亂,無根山此處難免池魚之殃?”音楠問道。
槐愚仙君訕訕點頭,這能不怕嗎?這個位置,首當其沖!當初那件事,還常有噩夢擾眠!和平為念,難能可貴!“戰(zhàn)事老朽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只是,如今凡世之亂已至六界其他地方,老朽更覺得此處的日子難能可貴罷了,君上莫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