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殖場能把整鴨賣出去就不錯了,誰還會費那個勁兒去給你拆零碎?
負(fù)責(zé)人看著李玉琴一臉為難的樣子,皺了皺眉,又問:“同志,你到底要這些沒人要的下水干啥呀?量還不小?!?/p>
李玉琴定了定神,看著負(fù)責(zé)人誠懇的眼睛,決定實話實說:“大兄弟,不瞞你說,我想用這些東西,做點鹵味小買賣,補(bǔ)貼補(bǔ)貼家用?!?/p>
負(fù)責(zé)人聞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李玉琴。
他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哎,你要是真想做這個買賣,我這兒不成,但有個地方興許能行?!?/p>
“我們這兒的鴨子,大部分都是送到城里國營副食店的?!?/p>
“他們收了整鴨,自己會分割。像鴨胸肉、鴨腿那些好肉,都拆開來當(dāng)精肉賣,價格高。”
“剩下的鴨架子、鴨脖子、鴨頭,還有那些下水,他們處理起來也嫌麻煩,有時候就內(nèi)部消化,或者很便宜地處理掉?!?/p>
“你要的量要是長期穩(wěn)定,又不是那種天文數(shù)字,興許可以直接從他們那兒訂購。”
李玉琴一聽,黯下去的眼神瞬間又燃起了光彩:“真的?那可太好了!”
負(fù)責(zé)人點點頭,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刷刷寫下一串號碼。
“這是城里和平路那家國營副食店采購科高建軍高主任的辦公室的地址,就是他負(fù)責(zé)來我們這兒收鴨子。他人還算好說話,你去試試,就說是我老張介紹的?!?/p>
“不過人家是大單位,肯不肯單獨賣給你這些‘邊角料’,還得看你自己怎么說?!?/p>
李玉琴接過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像是接過了千斤重的希望,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對著負(fù)責(zé)人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哽咽:“老大哥,真是太謝謝您了!您這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負(fù)責(zé)人擺擺手,憨厚地笑了:“客氣啥,都是混口飯吃,能幫就幫一把。你快去吧,別耽誤了。”
李玉琴揣著那張寶貴的紙條,一顆心怦怦直跳,馬不停蹄地趕回城里。
順著紙上寫的地址,她找到了和平路副食店二樓采購科辦公室。
在采購科辦公室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角,這才敲了敲門。
“請進(jìn)。”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從里面?zhèn)鱽怼?/p>
李玉琴推開門,看見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正伏案工作。
“您好,請問是高建軍高主任嗎?”李玉琴禮貌地問。
男人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我是,你有什么事?”張老哥介紹過來的,我叫李玉琴。我想跟您打聽一下,能不能從咱們店里采購一批鴨下水和鴨架子之類的東西?!?/p>
高建軍一聽是養(yǎng)殖場老張介紹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但表情依舊平淡。
他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往后靠了靠,打量著李玉琴:“哦?老張介紹的?你要那些東西干什么?那可都是些沒人要的邊角料?!?/p>
“我們店里這些東西,一般都是職工內(nèi)部處理,或者直接當(dāng)損耗了,量也不多,不怎么對外賣的。”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公事公辦的疏離。
李玉琴心里一緊,知道這事兒沒那么容易,但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她擠出一個誠懇的笑容:“高主任,不瞞您說,我就是想用這些鴨雜碎做點鹵味,擺個小攤,賺點辛苦錢?!?/p>
“您也知道,現(xiàn)在日子不好過。我愛人,他……他以前是部隊的,前陣子因傷退役了,身體也不太好,家里就指望我能多想法子掙點?!?/p>
說到喬明遠(yuǎn),李玉琴的眼圈微微泛紅,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