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花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嘶吼,那聲音凄厲得像是要泣血。
她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指,隔空指著李玉琴的臉,整個人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你這個不孝順的狗東西!”
“你媽我都生病了!你居然不聞不問!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面對劉翠花泣血般的嘶吼,李玉琴的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她甚至還輕輕地、慢悠悠地,朝著劉翠花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那雙曾經寫滿懦弱和順從的眼睛,此刻清凌凌的,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我這不是關心你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繡花針,精準地扎破了劉翠花那虛張聲勢的氣球。
“我剛才不就說了,您這么大年紀,別動氣,容易中風?!?/p>
“你看你現(xiàn)在,嗓門洪亮,中氣十足,罵起人來唾沫星子都能飛三尺遠。”
李玉琴的視線,像手術刀一樣,慢條斯理地在劉翠花身上上下刮過。
“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哪里像是生了什么大?。俊?/p>
“我看,比我們家明遠精神頭都好。”
她說完,視線輕飄飄地轉向了旁邊站著的三個李家男人。
“再說了,就算你真有什么大事兒?!?/p>
“你這不是還有三個寶貝兒子嗎?”
“這不還有兩個能干的兒媳婦嗎?”
李玉琴每說一句,李國軍、李國勇和郭秀娟的臉就白一分。
她的話像鈍刀子割肉,磨得他們心頭發(fā)慌。
“我可清清楚楚地記著呢,媽?!?/p>
李玉琴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淬了冰的笑意。
“你以前親口跟我說的,女兒都是潑出去的水,養(yǎng)老送終,得靠兒子?!?/p>
“你說,讓我好好幫襯著,把三個弟弟拉扯大,讓他們蓋上大瓦房,娶上好媳婦。”
“以后啊,你的養(yǎng)老,就不用我這個當女兒的負責了。”
“怎么?”
她的聲音陡然一沉,帶著一股逼人的寒氣。
“現(xiàn)在三個弟弟都出息了,國強還在林城高中端上了鐵飯碗,日子過得比誰都好。”
“這不就該輪到他們五個,圍在你床前,好好盡孝、好好伺候你了嗎?”
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是劉翠花曾經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