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他沉默地從那沓錢里數(shù)出十張大團結(jié),捏在手里,轉(zhuǎn)身就朝屋外走去。
院子里,李玉琴正冷眼看著李國勇從屋里摳摳搜搜地摸出七毛二分錢,一臉屈辱地遞過來。
她連看都沒看,直接把那幾張毛票和鋼镚揣進了兜里。
這時,李國軍從自家屋里走了出來。
他臉上的陰狠和煩躁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云慘霧、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走到李玉琴面前,將手里的錢遞了過去,聲音里滿是為難和辛酸:“大姐……給?!?/p>
“這一百塊錢,還是我前陣子跟人借的,本來是尋思著給家里添兩件新家具……”
“你也知道,小亮快上學(xué)了,家里不能太寒酸……”
他絮絮叨叨,試圖用這番話挽回一點顏面,博取一絲同情。
然而,李玉琴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冷的笑:“行了?!?/p>
“李國軍,你別在這里給我裝?!?/p>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國軍的臉上:“你家里到底有多少錢,你以為我不清楚?”
“別忘了,這些錢都是你從我哪里搜刮來的!”
李國軍那張剛剛還苦兮兮的臉,瞬間僵住,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難看到了極點。
李玉琴根本不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直接伸手,從他僵硬的指間抽走了那一沓錢。
她像剛才數(shù)李國勇的錢一樣,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慢條斯理地,一張一張地數(shù)了起來。
“一、二、三……”
那嶄新的大團結(jié),在她指尖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全都敲在李國軍和李國勇的心上。
數(shù)完了。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塊。
李玉琴將錢整齊地疊好,揣進兜里,然后,她轉(zhuǎn)過頭,視線落在了旁邊臉色鐵青的李國勇身上。
她嘴角那抹嘲諷的笑意更深了:“看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