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拎著下樓時隨手一拿的包包走出單元門時,司機陳叔正從駕駛座下來,隔著半開的車門朝她點頭:“小姐,今天路上有點堵,我提前到了?!?/p>
她笑了笑彎腰坐進后座,皮革座椅帶著被陽光曬過的微暖。剛關(guān)上車門,陳叔已經(jīng)把空調(diào)調(diào)大了兩格,風(fēng)從頭頂?shù)某鲲L(fēng)口漫下來,吹散了她額角的薄汗。
“去興隆商場是嗎?”陳叔發(fā)動車子時問了句,后視鏡里他的目光溫和。
“是的”時念指尖劃過車窗上凝結(jié)的水汽,“麻煩您了,聽說那邊地下車庫不好找?”
“放心,老位置留著呢?!标愂迨炀毜卮蚍较虮P匯入車流,“上周剛跟物業(yè)打過招呼,靠電梯口的車位一直空著。”
車窗外的梧桐葉被風(fēng)卷得沙沙響,時念看著街景掠過,忽然想起什么,從包里翻出支未拆封的薄荷糖遞到前排:“陳叔,這個您拿著,天熱提神。”
陳叔在后視鏡里笑了笑,伸手接過去:“謝小姐。對了,喬小姐幾點到?要是趕時間,前面路口我繞條近路。”
“不用急,”她指尖在膝蓋上輕輕點著,“她比我還磨蹭,咱們按平常速度走就好。”
說話間車子已經(jīng)拐進商圈輔路,陳叔放緩車速,眼尖地瞥見小姐盯著著路邊賣梔子花的小攤:“小姐要帶兩朵嗎?”
時念聽到詢問后,她彎了彎眼:“好啊,麻煩您停一下?!?/p>
等她捧著兩朵帶著露水的梔子花坐回車里時,陳叔已經(jīng)把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興隆商場的旋轉(zhuǎn)門旁,副駕儲物格里的傘被他拿出來放在車門邊:“預(yù)報說下午有雨,帶著保險?!?/p>
她接過傘,指尖碰到花瓣上的濕意,和心里漫上來的暖意剛好重疊?!昂谩?/p>
時念下了車,手機在包里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晚寧”兩個字,還跟著個齜牙笑的表情包。
“祖宗,你到哪了?你再不來我就要被曬成灰了”電話那頭傳來喬晚寧的叫聲,可愛極了。
“我已經(jīng)到了,你在哪里?”時念彎著桃花眼笑盈盈道。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轉(zhuǎn)身”喬晚寧聲音突然拔高。
時念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一位少女穿著耀眼的紅色裙子踩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高跟向她跑來。時念驚呆了竟然有人穿高跟跑,但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喬晚寧。
“念念,你讓我等得好苦啊。”不等時念說什么就被少女一把抱住。
時念不禁調(diào)侃道“穿這么高的高跟跑過來居然你絆倒哈哈?!睔獾膯掏韺幗o了時念一拳。
說著說著兩人便走進了商場,商場里的中央空調(diào)正吹著微涼的風(fēng),兩人朝著三樓的方向走,先點兩杯冰美式,再慢悠悠地聽喬晚寧吐槽家里人逼她聯(lián)姻。
喬晚寧把半杯冰美式往面前推了推,指尖煩躁地在杯壁上劃著圈。
“你說離譜不離譜?”她抬眼看向?qū)γ娴臅r念,眼底帶著沒壓下去的火氣,“我媽昨天直接把男方照片甩我桌上,說‘家世相當,人看著老實,下周末見一面’——合著我在他們眼里,就是個到點該上架的商品?”
“聽說比我大五歲,留學(xué)回來就接手家里的公司,標準的‘別人眼里的好對象’。可我連他喜歡吃甜還是吃辣都不知道,就要被按著頭談婚論嫁?”喬晚寧喋喋不休地說道。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捏皺了紙巾:“我爸更絕,說‘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兩家聯(lián)手才是正經(jīng)事’。好像我這些年畫的畫、辦的展,在他們眼里還不如一場聯(lián)姻值錢?!?/p>
喬晚寧拿起冰美式猛灌了一口,冰塊撞擊杯壁的聲音格外清晰:“我跟他們吵了半夜,我說我不嫁,我媽居然說‘你以為你現(xiàn)在談的那個攝影師,能給你什么?’——他們根本不懂,我要的從來不是那些?!?/p>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念念你說我是不是特不孝?他們總說為我好,可我一想到要跟一個陌生人過一輩子,就覺得喘不過氣。”
時念看著她泛紅的眼角,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么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