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流浪狗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驟然降臨的、更危險的氣息,嗚咽著又后退了幾步,夾起了尾巴,警惕地盯著門內(nèi)的少年,喉嚨里的低吼變成了不安的嗚嚕聲。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緊,想說點什么。道歉?解釋?說這是個意外?說我其實是想幫你?
但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在那雙冰冷刺骨、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的審視目光下,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甚至……愚蠢可笑。
精心策劃的接近,變成了一場災難性的鬧劇。我像個笨拙蹩腳的小丑,把象征著“善意”的蛋糕,變成了一記響亮的、羞辱性的耳光,直接糊在了這個陰郁少年的臉上。
計劃?支點?接近?
全砸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奶油狼藉的沉默中,幾只流浪狗似乎終于確認了門內(nèi)的“怪物”更不好惹,夾著尾巴,低嗚著,飛快地轉(zhuǎn)身,重新鉆進了茂密的荒草叢,消失不見。
只剩下我,和門口那個記身奶油、散發(fā)著冰冷戾氣的少年。
還有一地破碎的蛋糕盒,和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甜膩與尷尬。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指尖冰涼。第一次,對這個被蘇茜稱為“怪物”的少年,產(chǎn)生了一絲真實的、源自本能的……忌憚。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一只沾著奶油的手。那動作帶著一種奇特的僵硬感,仿佛每一個關節(jié)都在無聲地抗議。
他的目標,不是擦去臉上的污漬。
而是伸向了胸前那片最大的、糊記奶油的污漬中央。蒼白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專注,輕輕戳進了那團黏膩的白色奶油里。
然后,沾著記記一指尖的奶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舉到了自已眼前。
他微微歪著頭,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專注地凝視著自已指尖上那一點刺目的白。
仿佛在研究某種從未見過的、來自異世界的物質(zhì)。
陽光艱難地穿過濃密的樹蔭,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奶油的白,草莓醬的紅,與他毫無血色的皮膚形成一種詭異而妖艷的對比。
他看了很久。
久到我?guī)缀跻詾闀r間再次凝固。
然后,他毫無預兆地抬起眼,目光再次精準地盯在我臉上。那眼神,比剛才更加幽深,更加冰冷,也更加……復雜。
就在我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幾乎要落荒而逃時。
他那沾著奶油的、形狀優(yōu)美的薄唇,極其輕微地、幾乎看不見地,動了一下。
一個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像冰渣摩擦玻璃的聲音,極其突兀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認識蘇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