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發(fā)我。”強哥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丑話說前頭,林晚,要是敢耍老子,或者那里根本不是你說的肥羊……”他陰森地冷笑一聲,“‘夜鶯’那地方,今晚就給你騰好位置!”
“不敢!絕對不敢!地址我馬上發(fā)您!”我立刻應道,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掛斷電話,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破鼓。冷汗浸透了后背,但眼神卻異常冰冷。我飛快地將蘇沉那棟小樓的詳細地址和外部特征編輯成短信,發(fā)送給強哥。
餌,已經(jīng)拋出去了。帶著毒。
強哥和他手下那幾條瘋狗,就是最好的爪牙。他們貪婪、兇暴、無法無天。讓他們?nèi)ァ鞍菰L”蘇沉那個“怪物”的領(lǐng)地,去踐踏他的“邊界”,去留下骯臟的腳印和暴力的痕跡!
蘇沉厭惡污跡?厭惡被冒犯?
那就讓強哥他們,成為他厭惡的源頭!讓這場由“蘇茜招惹來的麻煩”引發(fā)的沖突,成為點燃他心底那點可能存在的、對蘇家恨意的火星!哪怕只有一點點火星,也足以燎原!
而我,只需要在暗處看著。
我掙扎著站起來,腳踝的劇痛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但我不能停。我必須親眼看到這場戲的開場。
時間不等人。強哥拿到地址,以他的性子,很可能今晚就會動手!打鐵要趁熱,逼債更是如此。
我迅速換上一身更深的、幾乎融入夜色的黑色運動服,戴上兜帽和口罩。背包里只塞了那部手機和半瓶水。腳踝腫得像個發(fā)面饅頭,根本穿不進鞋。我咬緊牙關(guān),翻出一卷繃帶,將那只腫脹的腳用繃帶死死纏緊,勒到麻木,勉強塞進一只最寬松的舊運動鞋里。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劇痛順著神經(jīng)直沖頭頂。
冷汗瞬間濕透了額發(fā)。但我只是死死咬著下唇,嘗著嘴里濃重的血腥味,眼神冰冷得像塊石頭。
推開那扇薄薄的木門,外面是漆黑的雨夜。冰冷的雨水夾雜著冷風撲面而來。我拖著那條廢腿,一瘸一拐,卻異常堅定地再次沒入城中村如通迷宮般黑暗潮濕的巷道。
每一步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每一步都在消耗著所剩無幾的l力。但恨意支撐著我,像一根燒紅的鐵釬插在脊梁骨里。
抄近路,避開主干道。雨水打濕了衣服,冰冷刺骨。腳踝的劇痛已經(jīng)麻木,變成一種持續(xù)不斷的、令人眩暈的鈍痛。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像一個世紀。當我終于再次看到御景苑那高聳冰冷的圍墻輪廓時,身l已經(jīng)接近虛脫。
我找到白天那個熟悉的、銹跡斑斑的鐵柵欄缺口,像一只受傷的鼴鼠,艱難地側(cè)身擠了進去?;牟荼挥晁虻玫狗瑵皲蹁醯夭湓谕壬?,冰冷黏膩。
沒有貿(mào)然深入。我拖著殘腿,忍著劇痛,艱難地爬上了附近一棵枝葉茂密的老香樟樹。粗糙的樹皮摩擦著掌心,冰冷的雨水順著脖子往里灌。我找了個粗壯的分叉處,將自已隱藏在濃密的枝葉之后。這個位置,視野極好,能清晰地看到那棟破敗小樓緊閉的木門,以及門前那片被雨水沖刷的泥濘空地。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敲打著樹葉,也敲打著我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鍋里煎熬。寒冷、疼痛、疲憊,還有未知帶來的巨大壓力,幾乎要將我壓垮。我死死盯著那扇門,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我還活著。
就在我的意識因為寒冷和疼痛開始有些模糊的時侯——
遠處圍墻缺口的方向,傳來了隱約的、粗暴的咒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手電筒光柱在雨夜中胡亂掃射的模糊光影!
來了!
我瞬間屏住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強哥和他的人,果然來了!
幾道粗壯的身影,罵罵咧咧地出現(xiàn)在圍墻缺口處。他們顯然沒把那個“破地方”放在眼里,打著手電,毫不掩飾地直接闖了進來,粗暴地撥開擋路的荒草。
“媽的!什么鬼地方!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一個馬仔的聲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少廢話!趕緊找到那破樓!把錢拿到手才是正經(jīng)!”另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催促。
“強哥,是前面那棟吧?看著就他媽晦氣!”是強哥那個心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