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不知陳玄風(fēng)心中所想,看見彭舵主走近堂案,連忙起身相迎,轉(zhuǎn)到案前說道:“彭舵主辛苦了,快快請坐,上茶!”
彭舵主沖著辛棄疾一拱手道:“還好還好。”
或許是出于辛棄疾對彭舵主的看重,程江親自搬了椅子過來,讓彭舵主坐了,自有衙役忙不迭的去煮茶。
陳玄風(fēng)在一旁看著就有些不爽,剛才我來都沒說上茶,這彭舵主很牛逼嗎?
辛棄疾的目光都在彭舵主身上,見彭舵主坐下,就返回堂案之后坐好,然后笑問:“彭舵主,不知事情辦得怎樣?”
彭舵主的一張圓臉頓時泛起歉疚之色,嘆道:“不成了?!?/p>
辛棄疾驚道:“為何?”
彭舵主道:“裘幫主對在下言道,說上官幫主故去不久,幫中徒眾頗為渙散,急需整頓。而且近年來衡山派屢屢與鐵掌幫發(fā)生齟齬,大有吞并之心,不得不防……”
“唉!”聽到此處,辛棄疾忍不住嘆道:“一山不容二虎?。 ?/p>
彭舵主知道辛棄疾是一時感慨,并無打斷自己的意思,剛想接著說,卻忽聽大堂對面有人說道:“除非一公和一母!”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這句話卻是陳玄風(fēng)在后世經(jīng)??匆姷木W(wǎng)絡(luò)趣語,此時聽得辛棄疾說了上半句,忍不住就把下半句說了出來。
眾人無不為之錯愕,但隨即就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辛棄疾也笑了,不僅笑,還連連點頭道:“雖說字句有些粗陋,但是確有道理,而且合轍押韻。看不出,小兄弟你還有幾分文采?!?/p>
陳玄風(fēng)本來就不爽彭舵主,因此剛剛接話兒也有故意攪局的成分夾雜其中,哪怕因此被辛棄疾責(zé)怪也要搞一下。
而此時見辛棄疾非但沒有斥責(zé),反而稱贊,頓時覺得身子有點輕。
從小學(xué)到中學(xué),作文就從來沒有得過高分的他,經(jīng)歷過的所有語文老師都說他語文不行,就連他自己也認(rèn)為不是學(xué)文科的料,然而此時卻受到了辛棄疾的表揚。
這可是辛棄疾啊!他真想立即把曾經(jīng)教他語文的男男女女都叫過來,讓他們聽聽。
堂上眾人大多忍俊不禁,唯有彭舵主不爽,斜睨了陳玄風(fēng)一眼,而后轉(zhuǎn)向辛棄疾問道:“這位是?”
此時辛棄疾已經(jīng)止住了笑,臉上重新現(xiàn)出愁容,正想跟陳玄風(fēng)說一聲以后不要輕易打斷別人說話,見彭舵主詢問,就說道:“還沒來得及給彭舵主介紹,這位陳玄風(fēng)小兄弟乃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少年俊杰,如今有意加入飛虎軍?!?/p>
說罷又看向陳玄風(fēng)道:“這位彭舵主乃是丐幫浙東分舵的舵主,受洪幫主委托,前來協(xié)助朝廷抗金的。”
彭舵主雖然心中不悅,但是人家辛棄疾已經(jīng)正式介紹了,便不好發(fā)作,只坐在椅子上微一拱手,道:“幸會?!?/p>
眼見對方都沒站起來,陳玄風(fēng)當(dāng)然不會跟對方客氣,連拱手都免了,只點了點頭道:“久仰。”
如此一來可把彭舵主氣壞了,這少年人也太狂了!他有意在辛棄疾面前給對方難堪,說道:“在下與陳兄弟從未謀面,不知陳兄弟久仰在下什么?”
這就是擺明了要打臉了。
通常江湖人初次見面時彼此客套,大多會說“久仰”,意思與“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差不多,只不過后者更適合用在久負(fù)盛名者的身上,而若是用在藉藉無名者身上則有吹捧過頭之嫌。
只是在對方說“久仰”的時候,聞?wù)叽蠖喙恍?,順口謙遜幾句,卻不能像彭舵主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真這樣問了,對方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四,其虛偽便會當(dāng)眾暴露出來,搞得彼此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