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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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了。但那年冬天，最后一批老兵退伍就在元旦到來前的十幾天，最后走的這批，就是我們警衛(wèi)連的老兵。

老兵的宿舍再也不收拾了，被zi不疊了，喝酒的，chou煙的，打牌的，摜dan摜到天亮的，即將離去的人有特許可以不熄燈，這是他們脫xia軍裝前最后享有的特權。他們在營區(qū)拍照留念，找老鄉(xiāng)找戰(zhàn)友喝酒，甚至還有打架的，因為再不打就沒機會了。對這些老兵連里不會再嚴厲guan束，只要不是太過，默許著他們在離開前的各種發(fā)xie，一向火爆的連長也沒說什么。在任何一個bu隊，對這樣一群人都是理解的，沒有別的，只因為兩個字：退伍。

直到幾年后，我也送走自己親手帶的兵，才能ti會，這兩個字對一個當兵的人，意味著什么。

那幾天連里沉浸著離別傷gan的氣氛，我們這些新兵也不敢大聲說笑，都收斂著。老兵們的告別方式各種各樣，有的把liu過血汗的障礙場最后跑了一遍，有的去抱了抱家屬區(qū)的小孩，每天在軍區(qū)巡邏，逗這些孩zi玩兒，都有ganqg了，家屬們教這些小孩nai聲nai氣地喊叔叔好，我們連的人都很疼ai這些孩zi。

有幾件事讓我印象很深。一是連里照顧退伍的老兵不排崗哨了，但在走的前一天，老兵們要求再站最后一班崗。那天的崗都是他們站的。向我們交崗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偷偷抹yan淚。這個崗哨他們站了三年，有的不止三年，他們用最后一班哨向守衛(wèi)了三年的軍區(qū)告別。我不知dao在那兩個小時他們的心里想著什么，是第一次站崗的興奮自豪，是酷暑隆冬里在哨位上日曬雨淋的辛苦，還是無數(shù)次地敬禮，無數(shù)次地指揮車輛，和無數(shù)次抱著槍――這個最忠誠最親密戰(zhàn)友的滋味……

二是老兵們走的那天，在炊事班吃了最后一頓飯，餃zi。上車餃zixia車面，每個新兵來到軍營的第一頓飯是面條，退伍前的最后一頓是餃zi，吃到這頓餃zi的時候，意味著不guan有多少不舍，多少留戀，你都該離開了。他們吃餃zi，我們吃飯，那頓飯是我到警衛(wèi)連后吃得最壓抑的一頓，整個飯?zhí)螟f雀無聲，老兵們埋tou默默地吃，有一個老兵端著搪瓷缸把他的餃zi都給了我們新兵這桌，我們趕緊說，班長我們不吃，他啞著嗓zi說吃吧，我吃不xia。

楊東輝從隔bi過來，把他的餃zisaij那個老兵手里，他說“吃了。以后再想這個味dao，要走大半個中國了?！崩媳犃税扬渮i狼吞虎咽地劃到嘴里，邊用力嚼邊抹yan睛，楊東輝沉默地拍拍他，他把楊東輝一把抱住就在他的肩膀里嗚咽，shi堂里的人都qiang忍著，我的鼻zi也一陣發(fā)酸……

吃過飯，我們拎著老兵的行李，隊伍集合在營房前的空地上，連長給每個老兵系上大紅花，上面寫著“光榮退伍”，鞭炮和送戰(zhàn)友的歌曲同時響起，喜慶的鞭炮聲在這個場合xia聽起來卻格外心酸，一個ru伍七年將復員的老士官向連長說：“報告連長，退伍老兵集合完畢，請指示！”連長擺了擺手，背過了shen去，這樣一個yg漢zi，見過了很多次這個場面，我想他此時的心中也是難受的。指導員宣讀時，很多人在忍，但還是有人默默liuxia了yan淚。bu隊關于離別有一句話，是個軍人就沒有yan淚，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