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布滿了褶子的老臉,硬生生擠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一邊捶著自己的腿,一邊唉聲嘆氣。
“哎呀!大姐,你這說的哪里話!”
“能為之平,為咱們張家出力,我這個當大舅的,怎么可能推辭呢?”
“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我這雙老寒腿啊,一到陰雨天就疼得要命,根本走不了遠路。這去市里,來回一折騰,我這把老骨頭,怕是就要散架了呀!”
他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有心無力,為家族著想卻被身體拖累的慈祥長輩。
緊接著,那個干瘦的二舅公,也連忙擺著手,一臉的“憨厚淳樸”。
“是啊是啊,大嫂,我我就更不行了。”
“我這一輩子,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全,是個睜眼瞎,大字不識一個。我這要是跟著去了,那不是給你們添亂嘛!萬一在政府的同志面前,簽錯了字,說錯了話,耽誤了之平的大事,我可擔待不起這個責任啊!”
他說得那么“誠懇”,仿佛真的是在為張之平著想。
有了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輩“身先士卒”,剩下的那些人,更是有樣學樣,將推諉的藝術,發(fā)揮到了極致。
三叔公那個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兒子,此刻也連忙開口,他的理由,則更加的赤裸裸,更加的現實。
“大姑奶,去市里簽字?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吧?”
“我剛才可聽清楚了,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以后公司要是開得不好,賠了錢,欠了債,是不是就要我們這些簽了字的擔保人,來幫忙還債???”
“這可不行!這絕對不行!”他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家里可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yǎng)活呢,我可不能冒這個風險!”
“我兒子下個禮拜要相親,走不開?!?/p>
“我家里那幾畝地,還等著我去收呢?!?/p>
“我我暈車,坐不了那么久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