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了有空調(diào)的帳篷,程曉羽頓時覺得渾身舒爽,全身上下膩著的一層汗,都被涼風吹成了粉末,只是腿有點難受,因為褲子基本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現(xiàn)在貼在皮膚上,讓向來有點潔癖的程曉羽有點不舒服。
帳篷里沒什么說話的聲音,呂楊也并沒有像條瘋狗一樣,見到陳浩然就咬,相安無事一段時間之后,程曉羽覺得要能這樣安靜的休息到他們上臺,也算是件開心的事情。
沒過多久“巨龍之吻”已經(jīng)試音完畢,開始表演了,也有不少其他樂隊的成員出去湊熱鬧,罪惡王冠的成員們則完全沒有出去的意思。
聽著帳篷外面各種炸裂的吉他掃弦聲,強勁的鼓點聲,以及人潮的呼喊聲,四個人無動于衷的繼續(xù)坐著。外面勁爆的音樂對罪惡王冠的成員們來說,缺乏那種讓人一點就燃的激情和持續(xù)讓人沖動的節(jié)奏,而這些程曉羽的音樂輕易就能做到。
一直到“巨龍之吻”的樂隊成員還有將唐朝舞臺表演的其他的一些樂隊的樂手回到帳篷,程曉羽他們的屁股都沒有離開過椅子。這個時候進來的人群中還夾雜著一個火辣性感的小野貓,莫靈殊。
莫靈殊剛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正在打盹的程曉羽,暗道這樣的天才吉他手,居然不懂搖滾音樂實在太可惜了,她對這樣人也缺乏興趣。
于是和一群朋克青年熱火朝天的討論剛才的演出多么帶勁兒,談?wù)撁缘岩魳饭?jié)賦予了他們新的演出生命。因為做為一個搖滾樂隊在華夏的生存環(huán)境是比較尷尬的,嚴格來說,華夏樂隊大多屬于業(yè)余狀態(tài),也就是所謂的地下樂隊。一周排練1,2次。然后參加各種地下演出,錄音,發(fā)專輯。都是利用業(yè)余時間完成。無論從專業(yè)技術(shù)素養(yǎng)還是音樂眼界,意識來說。地下樂隊樂手基本素質(zhì)是很難與專業(yè)音樂人,樂手相比。但由于地下音樂,如黑金屬,強噪音的一些技巧和表現(xiàn)手法在主流音樂中運用較少,因此在個別音樂細分領(lǐng)域上,地下樂隊會顯得比較耀眼。雖然他們可以百分之百的表達自己的觀點與情緒,可是他們卻沒有辦法靠自己的音樂維持生計。
但迷笛音樂節(jié)和大量其他音樂節(jié)的出現(xiàn),卻給了這樣原本只能靠夢想而活的搖滾青年一個機會。一場地下演出多則兩三千元。少則兩三百元的收入,樂隊每個人分到手夠打車回家基本就很不錯了。但如果你的樂隊能得到音樂節(jié)的演出機會,那你的常態(tài)演出每次預(yù)估能售空100來張票,單場收入除開livehoe分成可以到三四千元。而像迷笛這樣的大型音樂節(jié),一場下來就演出費就是上萬,如果你愿意,靠著馬拉松式的全年巡演,演出收入在填上車費,住宿費,伙食費后可能還能有不少結(jié)余。
而其他音樂節(jié)邀請的標準就是看你參加過迷笛沒有。因此迷笛對這些地下?lián)u滾的意義不言而喻了,對他們來說不光是宣泄自己情感的絕佳場所,讓他們可以找到在主流社會不被認可的自信。也是賺錢和出名的機會。雖然每個搖滾青年都不屑于談錢,但是錢實在太重要了,重要到?jīng)]有錢,就沒辦法維持賴以生存的音樂。
可以說華夏惡劣的音樂環(huán)境造就了這樣一群天真的理想主義者、憤世嫉俗的夢想家、自以為是的苦逼。自己湊錢出一張專輯最多刻個666張,銷量還是個問題,一般也就刻66張,能賣幾張算幾張,在可憐點,刻個6張。樂隊成員一人一張留作紀念,要是還多一張。誰有女朋友誰拿去吧。但多半是拿不出去的。
俗話說的好,搖滾窮三代。金屬毀一生??上麄冇肋h認不清楚這點,半路出家的搖滾并不適合拿來作為職業(yè),國外的那些搖滾樂隊更不能拿做比較,因為國外樂隊基本都是??瞥錾?,或者本身就出生在音樂世家,而且大部分也有主業(yè),搖滾只是興趣。
程曉羽早就被這群人興奮的討論聲吵醒了,做為一個前世被這些真搖所鄙視的偽搖,或者稱之為小清新土搖,程曉羽對真搖們到也沒有太大偏見,但無奈真搖對他們是有歧視的,還不是偏見,是偏見那都是看得起你了。
程曉羽聽見他們的話題逐漸滑向流行、偽搖和真搖,程曉羽就心知不妙,起身又挪了個位置,離這群朋克更遠一點。就拿前世來說,聽二手玫瑰、誘導(dǎo)社的瞧不起聽d的,聽d的瞧不起聽五月天的。聽五月天的瞧不起聽鳳凰傳奇的,而聽鳳凰傳奇的基本上誰都不太瞧得起(都是些大爺大媽,粉絲別打我)。而越是小眾的樂隊的擁躉越覺得自己懂什么是真正的搖滾,越喜歡恥笑奚落喜歡”大眾”樂隊的人。知名度越高、商業(yè)上越成功的越容易被抨擊是偽搖滾。
d都被朋克青年們認為是民工搖滾(土搖),就不要說現(xiàn)在所呈現(xiàn)出來的音樂基本全是流行元素的罪惡王冠了。
程曉羽這個時候感覺背后涼颼颼的,覺得已經(jīng)有鄙視的目光在往自己身上瞄了,轉(zhuǎn)頭望過去,卻不是呂楊,而是莫靈殊。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里撞了一下,莫靈殊還在為程曉羽居然不知道她最驕傲的父親有些介意,于是問道身邊莫西干頭男青年“這是哪個樂隊的?你們認識嗎?”
莫西干回到“哦,一群玩流行的小屁孩,網(wǎng)上有點名氣。叫什么來著?”莫西干一時想不起來,便轉(zhuǎn)頭喊道“小胖子,你們樂隊叫什么來著?”
程曉羽看了那莫西干一眼,悶聲悶氣的說道“罪惡王冠?!?/p>
然后帳篷里就響起幾聲譏笑聲,其實他們基本都沒聽過“罪惡王冠”的作品,只是鄙視流行已經(jīng)變成了他們的生理本能。
程曉羽也懶得計較,因為手握大殺器的他,對這些小魚小蝦實在太不仁慈。他甚至能夠想象今天過后,華夏除了“罪惡王冠”還能有那只樂隊敢稱呼自己是搖滾樂隊。
陳浩然一直在拿著他的cd機聽音樂,聽了老大一會。又覺得無趣,拍了下程曉羽的肩膀道“曉羽。介紹一點你覺得還過得去搖滾樂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