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咱們暫且不提,我只想知道你們今天晚上到底是來干嘛的?”
“阿琰……”趙昀清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一琛他……畢竟是你弟弟……雖然說沒有血緣,可那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不能見死不救?!?/p>
沒有血緣?!
他們在為了一個沒有血緣的人求自己的兒子。
最可笑的是那個沒有血緣的人傷害了自己的親兒子,他們還要為他求情。
”弟弟?”裴琰突然笑出聲,眼底卻冷得駭人,“我父母雙亡,哪來的弟弟?”
陳悠寧從丈夫懷里抬起頭,妝容已經(jīng)花得一塌糊涂,“只要你肯撤訴,我們立刻帶著一琛移民國外,這輩子都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
溫梨感覺到裴琰的手指在她腰間收緊,幾乎要掐進肉里。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掌心冰涼。
“原來是為了趙一琛?!迸徵龡l斯理地端起茶杯,突然手腕一翻,整杯熱茶潑在趙昀清腳邊,“他雇人綁架梨梨,傷害梨梨,一起去警局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這么深明大義?”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
趙昀清臉色煞白,“那件事確實是一琛糊涂……”
“糊涂?”裴琰猛地站起身,西裝下擺帶起一陣冷風,“他指使人用乙醚捂暈我懷孕八個多月的妻子時,可清醒得很,要是我再回去的晚一點,梨梨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陳悠寧突然跪倒在地,精心打理的卷發(fā)沾滿淚水貼在臉上,“求你了阿琰……我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放了他,我和爸爸明天就去做催眠,我們可以恢復記憶,我們一定能恢復記憶,到時候我們一家人……”
“真感人,誰和你們是一家人?”裴琰俯身,一把扣住陳悠寧的下巴,“當年我被扔在福利院發(fā)高燒差點死掉的時候,怎么沒人來求情?”
溫梨從未見過這樣的裴琰,眼底燃燒著冰冷的怒火,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阿琰……”
裴琰深吸一口氣,松開手直起身,“張姐,送客。”
“我們可以簽協(xié)議!”趙昀清突然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文件,“趙氏集團51的股份,還有我們在銀行的全部存款……”
裴琰看都沒看那些文件,轉(zhuǎn)身將溫梨摟進懷里,“我太太受驚了,需要休息?!?/p>
他低頭吻了吻溫梨的發(fā)頂,再抬頭時眼神已經(jīng)冷得像冰,“再不滾,我就讓趙一琛把牢底坐穿?!?/p>
趙昀清還想說什么,被陳悠寧死死拉住。兩人踉踉蹌蹌地走向門口,背影狼狽不堪。
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裴琰整個人脫力般靠在溫梨肩上。
溫梨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滲進她的衣領這個在商場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在她懷里顫抖得像片落葉。
“都過去了……”溫梨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樣輕聲呢喃,“我和寶寶都在呢……就算是全世界放棄了你,還有我們能夠陪著你。”
窗外,最后一縷月光也被烏云吞沒。
就像是裴琰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已經(jīng)完全被陰霾所籠罩,找不到出口在哪兒,也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
如果說趙一琛是他們的親兒子,自己的親弟弟,他們替他求情,他能理解。
可是……他們甚至都沒有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