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南方來信與脈紋再現(xiàn)（第1頁）

廣州的梅雨季總帶著股化不開的黏膩。陳默坐在出租屋的窗前，看著雨絲斜斜地織在玻璃上，手里捏著張剛收到的明信片。明信片上印著秦嶺的雪景，右下角有個小小的漩渦標記，蓋著惠水縣郵局的郵戳，日期是三天前。

背面只有一行字：“脈紋在南粵顯現(xiàn)，速查?！弊舟E潦草得幾乎認不出，卻帶著林晚秋特有的彎鉤——這是她離開惠水村后的第三封信，前兩封只畫著玉米和泉眼，像怕被人看懂的暗號。

陳默把明信片湊近臺燈，燈光下，紙面隱約浮現(xiàn)出淡綠色的紋路，和青銅殘片背面的漩渦紋如出一轍。他突然想起林晚秋最后那封信里的話：“脈氣是活的，會順著地脈流動，就像人身上的血?！?/p>

難道惠水村的地脈，一直延伸到了南方？

他翻開床頭的《中國地質(zhì)圖》，這是他從廢品站帶出來的唯一“家當”，上面布記了密密麻麻的紅筆標記。指尖劃過秦嶺到南嶺的連線，突然停在廣東北部的丹霞山——那里以紅色砂巖聞名，地質(zhì)結(jié)構(gòu)和秦嶺的石灰?guī)r截然不通，卻在父親的舊筆記里被圈過三次，旁邊寫著“紅脈隱綠紋”。

“紅脈……綠紋……”陳默喃喃自語。父親當年調(diào)查381事件時，曾南下考察過三個月，回來后就大病一場，再也沒提過南方的事?，F(xiàn)在想來，他恐怕早就發(fā)現(xiàn)地脈不止惠水村一處。

手機突然震動，是老鄭發(fā)來的彩信。照片里是縣中學的公告欄，貼著張“教師離職公告”，林晚秋的名字赫然在列，離職原因?qū)懼皞€人原因，前往南方”。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林晚秋說過要留在惠水村讓守脈人，怎么會突然離開？除非……脈眼出了比當年更嚴重的事。

他翻出壓在箱底的舊背包，把地質(zhì)圖、父親的筆記和那支鋼筆塞進去。窗外的雨還在下，樓下的騎樓里，穿花襯衫的老板正用粵語吆喝著收攤，潮濕的空氣里混著艇仔粥的香氣，和秦嶺的玉米香截然不通，卻奇異地讓他安下心來。

去丹霞山的火車上，陳默對著父親的筆記看了整夜。筆記里夾著張褪色的照片：年輕的陳建國站在紅色巖壁前，手里舉著塊碎成兩半的紅石頭，石頭上隱約有綠色的紋路。背面寫著：“1982年冬，丹霞山，遇‘紅脈守者’?！?/p>

“紅脈守者？”陳默的指尖劃過照片里的紅石頭。難道除了惠水村的守脈人，南方還有另一批守護地脈的人？

火車到站時天剛亮，丹霞山的輪廓在晨霧里像頭臥著的紅獅。陳默跟著游客往山里走，越往里走，手機信號越弱，最后徹底變成了無服務(wù)。山路上的指示牌生了銹，有些被人用紅漆畫了奇怪的符號——和明信片上的漩渦紋一模一樣。

半山腰的觀景臺空無一人，欄桿上系著根紅繩，繩子末端拴著塊紅石頭，石頭上的綠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陳默剛要伸手去碰，身后傳來個沙啞的聲音：“別動那石頭，會引‘脈蟲’的。”

回頭一看，是個穿粗布褂子的老頭，肩上扛著把柴刀，黝黑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眼睛卻亮得驚人。他盯著陳默手里的鋼筆，突然笑了：“陳建國的筆，怎么到了你手里？”

陳默的瞳孔驟縮：“您認識我父親？”

“何止認識?！崩项^往嘴里塞了片葉子，“1982年，是我?guī)タ吹募t脈。他說北方有處‘綠脈’，和我們這紅脈是兄弟，得互相看著點?！彼噶酥改菈K紅石頭，“這是‘鎮(zhèn)脈石’，紅脈守者世代相傳的東西，跟你們的青銅殘片一個用處?！?/p>

陳默掏出明信片遞過去：“您知道林晚秋在哪嗎？她給我寄了這個?！?/p>

老頭看完明信片，臉色沉了下去：“三天前，山里的‘紅脈泉’突然冒出綠泡泡，水里的魚全翻了白肚皮。我那孫女說，是北方的綠脈出事了，守脈人帶著‘鎮(zhèn)脈器’過來了……”他頓了頓，指著山深處，“她在‘龍脊崖’，說要找到紅脈和綠脈的交匯點。”

往龍脊崖的路比惠水村的后山更險，紅色的砂巖濕滑得像抹了油，稍不注意就會滑進萬丈深淵。老頭說這是“脈氣紊亂”的征兆——紅脈和綠脈本是相生相克，現(xiàn)在綠脈的能量涌到了南方，打亂了這里的平衡。

“當年陳建國就說過，兩脈不能見面，見了就會打架?！崩项^喘著氣爬上一塊巨石，“1983年惠水村出事那天，我們這兒的紅脈泉也翻了三天綠泡泡，我爹說那是‘兄弟脈哭了’。”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這么說，惠水村的失蹤根本不是孤立事件，而是地脈系統(tǒng)出了問題的信號。趙青山強行干預(yù)脈眼，恐怕只是導火索，真正的危機，是兩脈之間的平衡被徹底打破了。

爬到龍脊崖頂時，陳默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消毒水混著鐵銹，和惠水村溶洞里的氣味一模一樣。崖邊的巖石上，布記了交錯的紅綠紋路，像兩條糾纏的蛇，交匯處正滲出黏稠的液l，滴落在下方的深潭里，泛起藍綠色的漣漪。

林晚秋就站在交匯處，穿著身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頭發(fā)用根紅繩束著，手里握著那把青銅鑰匙，鑰匙的刻紋里流淌著紅綠相間的光。她面前的巖壁上，插著塊紅石頭，正是觀景臺欄桿上的那塊鎮(zhèn)脈石。

“你來了?！绷滞砬锘仡^，臉上帶著疲憊的笑，“紅脈的守者說，只有南北鎮(zhèn)脈器合璧，才能穩(wěn)住兩脈?！?/p>

陳默走近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腕上布記了藍綠色的斑塊，和當年麥國銀晚年的怪病一模一樣?！澳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