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嘉想象了一下,一陣風吹過來,他像被包裹在了海cha0中。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去看看?!?/p>
“不如就寒假去?去海南,天氣好,海也漂亮?!标P(guān)以遼給他出謀劃策。
齊嘉搖頭:“我不行的,齊教授還要我留下來,我就不能走?!?/p>
“你把齊教授形容得好像一個壓榨員工的無良老板?!?/p>
齊嘉低頭笑了一下,沒說話。他在自己的書包里一陣0索,竟然翻出來兩瓶酒。
“你哪兒來的?”關(guān)以遼把酒接過來,訝然道。
“本來就是買來送你的,想著你給我甜品的時候做交換,所以一路帶過來了?!?/p>
他是司機,當然不可能喝酒,于是關(guān)以遼開了一瓶自己喝了。他給的是在學生里很流行的一款果酒,十幾度,很適合聚會小酌。
“關(guān)老師,你問我以前的事,可你還沒給我說過你以前的事?!彼е?,目光輕輕落在關(guān)以遼身上,“你給我講講嘛?!?/p>
關(guān)以遼側(cè)眼看他,看到他的眼睛在夜晚好亮,溢滿了柔和的光。
她的態(tài)度莫名軟下來:“以前,是多久以前。”
“那就……你上大學的時候?”他枕在自己的膝蓋上,“我的論文真的好難寫,實驗數(shù)據(jù)總是出錯。但我想你肯定b我強的多?!?/p>
“哪有。”關(guān)以遼喝了口酒,面前浮現(xiàn)出一五七稚neng的臉。“我的數(shù)據(jù)也出錯,第一篇研究型論文根本沒寫完,直博也失敗了?!?/p>
“人文社科的數(shù)據(jù)也會出錯嗎?”
“對吧,以前我也是這么想的。”關(guān)以遼一攤手,“還是定x研究呢,怎么可能出錯。然后我就出國了?!?/p>
齊嘉問:“那在國外是不是更開心?”
“倒也沒有的事?!彼袷强诳柿?,又喝了幾口,一罐果酒就見了底。這個狀態(tài)是很舒服的,身t微微發(fā)熱,情緒上來了,話也跟著多起來:“我去之前還對這門學科充滿了期待呢,然后越學越不對勁,越學越無趣。學到最后,感覺浪費了整——個青春?!?/p>
她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很大的圓弧,好像把整片山川都囊括進去也不足以形容自己的悔恨。
齊嘉臉上依舊是很輕盈的笑,像相機快門被按下那一刻的靈光。
關(guān)以遼感覺自己像被記錄著,但她不討厭這樣。
“算浪費嗎?”齊嘉把另一瓶酒也遞給了她,“你還能找到工作。我身邊很多學社會學的同學,根本找不到工作?!?/p>
“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我知道?!标P(guān)以遼打開酒瓶,又給自己灌了一口,“但你問問身邊那些學人文社科的,誰當初報這個專業(yè)是為了找工作呢?不都是為了些很幼稚的情緒嗎,什么去了解世界的真諦,社會的運作方法,機制與政策如何設(shè)立,還有怎樣才能更好的幫助他人改變世界?!?/p>
她念了一堆,給自己念得直嘆氣:“你以為國外更發(fā)達嗎?他們只是更有錢,他們有錢不是因為社會制度更勝一籌,而是更早的工業(yè)化更早的殖民有資本的原始積累。那些學到的理論根本不落地,也不適用于我們本土,充斥著白人的傲慢懸浮和歐洲中心主義?!?/p>
齊嘉其實聽不太懂,就像他說生物學的術(shù)語關(guān)以遼也聽不懂一樣。
他挪了挪身t,讓自己又靠近了關(guān)以遼一點點:“所以,你覺得自己沒辦法做幫助他人的事情了嗎?”
“對,也不對?!标P(guān)于遼盯著瓶口,眼睛有點發(fā)直,“但這不是知識的問題,是我的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