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客車抵達(dá)津門。這座北方重要的港口城市,空氣中彌漫著海水的咸腥和煤煙的味道。
人流比四九城更加復(fù)雜。張建軍帶著婁曉娥,如同普通探親的兄妹,隨著人流走出車站,沒有片刻停留,立刻按照路線圖指示,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直奔海河邊一個偏僻的小貨運碼頭。
碼頭上??恐鴰姿忆P跡斑斑的駁船和小火輪,空氣中彌漫著魚腥和機(jī)油味。工人們正在裝卸貨物,一片忙碌嘈雜。
張建軍付了車錢,帶著婁曉娥走向碼頭深處一個掛著“利通貨?!逼婆f牌子的倉庫。
在倉庫后門陰暗的角落里,一個穿著油膩工裝、叼著煙卷、滿臉橫肉的矮壯漢子,正不耐煩地踱著步??吹綇埥ㄜ妰扇俗呓?,他警惕地上下打量。
張建軍上前一步,用系統(tǒng)提供的接頭暗語低聲問道:“老板,有去南邊‘走親戚’的船嗎?帶點‘土產(chǎn)’?!蓖瑫r,他手指在袖子里做了個特定的手勢。
那漢子是系統(tǒng)信息里的“蛇頭”陳老五,他瞇著眼看了看張建軍的手勢,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緊張不安的婁曉娥,吐掉煙屁股,粗聲粗氣地說:“有!不過風(fēng)大浪急,‘土產(chǎn)’金貴,價錢可不便宜!一個人,八十!包送到地方!先付一半,上船付另一半!”
八十元一個人!這簡直是天價!婁曉娥倒吸一口涼氣。
張建軍卻面不改色,他知道這是救命錢,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他果斷數(shù)出八十元遞過去:“兩個人的?!?/p>
陳老五接過錢,蘸著唾沫數(shù)了數(shù),滿意地塞進(jìn)懷里,指了指旁邊一艘看起來最破舊、船身寫著“魯漁運7號”的小火輪:“看見沒?就那條!船老大姓孫,是我把兄弟。你們現(xiàn)在就去船尾貨艙里待著!記住,進(jìn)去就別出來!別出聲!不管聽到什么動靜!今晚漲潮就走!到了地方,自然有人安排你們下船!”
張建軍點點頭,拉著婁曉娥,在陳老五的示意下,快速而隱蔽地溜上了那艘散發(fā)著濃烈魚腥味的小火輪。
船尾有一個堆滿破漁網(wǎng)和木箱的狹窄貨艙。陳老五掀開一塊油布,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鉆進(jìn)去的黑暗洞口。
“進(jìn)去!”陳老五命令道。
婁曉娥看著那黑黢黢、散發(fā)著霉味和魚腥的洞口,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張建軍毫不猶豫,率先彎腰鉆了進(jìn)去,然后伸出手:“曉娥姐,快!”
婁曉娥一咬牙,抓住張建軍的手,也鉆了進(jìn)去。
里面空間極其狹小,兩人只能緊挨著蜷縮在冰冷的、沾滿不明污漬的艙板上。
陳老五在外面把油布重新蓋好,又壓上幾個破木箱,光線徹底消失,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濃烈的氣味。
“建軍…”婁曉娥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顫抖。
“別怕,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睆埥ㄜ姷穆曇粼诤诎抵挟惓3练€(wěn),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保存體力,別說話?!?/p>
時間在黑暗和令人作嘔的氣味中緩慢流逝。
外面?zhèn)鱽泶a頭工人的吆喝聲、吊裝貨物的撞擊聲、還有陳老五粗魯?shù)闹淞R聲。
每一次聲響都讓婁曉娥身體一顫。張建軍則如同磐石,靜靜傾聽著,判斷著外界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船身傳來一陣震動,接著是輪機(jī)啟動的轟鳴聲!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