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晚十點(diǎn)五十,常山市裕華區(qū)的胡同里,于曉濤家的電視機(jī)正泛著幽藍(lán)的光。
母親關(guān)了廚房燈,邊用圍裙擦手邊念叨:“曉濤,快開學(xué)了還熬著,明早又得起不來?!?/p>
她瞥了眼墻上的掛鐘,時(shí)針剛過“10”,電視里正重播《還珠格格》第一部。
小燕子舉著雞毛撣子追著爾泰滿院子跑,引得于曉濤和父親都笑出了褶子。
“再看十分鐘!”
于曉濤蜷在沙發(fā)里,腳趾頭在沙發(fā)縫隙里蹭來蹭去。
父親于建國(guó)端著搪瓷缸子喝水,茶葉沫子沾在胡茬上:
“你媽說得對(duì),初三了還這么野”
話沒說完,電視突然切到廣告,母豬在鏡頭前甩著尾巴——金豬飼料,肥得快!
母親趁機(jī)催促:“趕緊洗漱去!”
“知道了。”
于曉濤磨磨蹭蹭起身,趿拉著塑料拖鞋去院子。
“嘩”
水龍頭被擰開,他掬起冷水往臉上潑,隱約聽見屋里傳出抓耳的旋律: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yàn)槟愕拿志褪撬?/p>
“怎么還放歌?”
他嘀咕著,匆匆撩起門簾,正好撞見母親從里屋探出頭,父親也梗起脖子盯著電視。
屏幕上,一名身穿白裙的姑娘坐在電腦前,正望著qq聊天界面默默流淚。
“阿明,如果,哪天我消失了,我不許你難過?!?/p>
“傻瓜,不會(huì)有那一天,等我攢夠車費(fèi),就去見你”
旋律漸強(qiáng),鏡頭切換到劉曄坐在開滿丁香花的墳前,歌聲隨之高了八度:
“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p>
“你看那漫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嗎?”
“你聽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愛的歌謠啊!”
“塵世間多少繁蕪,從此不必再牽掛”
歌聲還沒落下,于建國(guó)的茶缸子忽然磕在茶幾上,母親背過身去抹眼睛。
“這歌也”
于曉濤喃喃自語,一滴眼淚重重砸在涼席上,洇出深色的點(diǎn)。
轉(zhuǎn)瞬,他猛地想起什么,踉蹌著去翻書包找筆記本。
等他攥著筆跑回來,屏幕上只剩一頭油光水滑的母豬——金豬飼料,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