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春心念一動。
水月洞的子嗣血脈,論輩分是按當代中出生順序排位的。這殷臨的三伯父殷水虎,乃是殷長春親父二弟的第一個兒子。
殷水虎向來膽大心細,殷長春想過片刻,覺得他說得不錯。
若太墟天宮真有要聯(lián)姻的打算,才特地要在比武招親這日趕來,他們說殷臨和一個下人私奔逃走了,沈晏清怎么會信?他一定會覺得是水月洞故意找了借口,藏起了殷臨。
殷水虎見殷長春不說話,知道是他不方便說,于是繼續(xù)捂著嘴傳音道:“我已經(jīng)讓小榮在外候著了?!?/p>
殷榮是殷水虎的兒子。
殷水虎說:“他年紀和臨兒相差不大,又是堂兄弟,長得也有幾分相似。用他頂上,剛剛好?!?/p>
殷長春心想,往常太墟天宮的使者在水月洞住上十天半月已是極限,此次他們雖然是來清剿叛逆的,但太墟天宮的手下能人輩有,人人xiong有成竹,想來這叛逆極好對付。
只是讓殷榮假扮臨兒幾月,比武招親也可以是招個假夫婿,涉及不到什么危險的事情。
他點點頭,應(yīng)下此事。將殷水虎輕輕推至一旁,對沈晏清說:“既然使者大人想見見犬子,見見是應(yīng)當?shù)摹!彼麄?cè)過臉說,“讓臨兒進來吧。”
不消半柱香的時間,外頭領(lǐng)來了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年輕男人。
白衡一眼認出此人并不是水月洞一開始在捉拿的殷臨,略帶古怪地看了對面的殷長春一眼。
沈晏清先瞧殷榮的臉,殷榮被他一瞧,臉登時紅了個透頂。
白衡看在眼里,咬著牙在心里罵:你算什么東西,臉紅個什么?!青天白日的竟也能和我白衡一塊兒做上白日夢了!
沈晏清道:“原來你就是殷臨。你既然要成婚,我來喝你的喜酒,兩手空空總不好?!彼麑ν踉虑湔f:“上回芙蓉城拿來給我的玉如意,給這位殷少爺吧?!?/p>
這禮原是早就備好的。
他一說,兩個丫鬟端了一個盒子走上前來,里面正是一尊足有成人小臂長的玉如意,玉色剔透。
殷長春連忙道謝,殷榮隨聲附和,一雙眼睛仍忍不住偷偷地瞧沈晏清。
當晚,水月洞的比武招親沒出結(jié)果。
聞名而遠道趕來的人,反而越來越多。這件事一拖三日,眼看沒法交代,最后竟真給水月洞選了個人出來。
王月卿來請示,沈晏清說:“那就去瞧瞧?!?/p>
殷家榮盛尤勝往昔,新郎官騎一匹高頭白馬,一身紅衣。紅綢沿途扎遍,到處都是禮炮和鞭炮的聲音。
一路上,白衡沉著一張俊臉,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到了殷府,殷長春忙里仍記得不能怠慢沈晏清,抽空出來相迎。
只不過這場比武招親,要“嫁”的不是他的親子,要“娶”的名義上已是他實打?qū)嵉呐觥?/p>
這樣的結(jié)果,與他最初的設(shè)想相差甚遠。殷長春的臉色很難看。
沈晏清見他臉色發(fā)白,連笑容都很勉強,交談幾句,得知這次比武招親的勝者是五行門的首徒,稱贊一番,放了殷長春出去招呼別的客人。
殷長春走后,太墟天宮的人獨坐首桌,來往觥籌交錯,燈火燭影隨人行走的風聲忽明忽暗地閃動,沈晏清安靜地閉目凝思著,良久,忽然睜開雙目。
殷水虎端了個酒杯,走到他們這桌來向沈晏清敬酒:“使者大人遠道而來,為成這一樁好事,可真是辛苦了。在下敬您一杯酒。”他將姿態(tài)放得格外低,酒杯舉得很高,人好似要跪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