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下到半格,沈晏清卻驚異地察覺到一陣熱浪撲來,他快速地往下爬,最后低頭往下一看。
方才書冊被燒成的紅灰未散滅,已如火星子般在木地板上跳動。
這些封存了不知道的木筑遇火星既燃,早就有火苗附在地上燃燒——在沈晏清驚恐的視線下,繼續(xù)野蠻生長。
這些火焰和平常的火焰還有些不一樣,它的焰芒散著淡藍色的光澤,它們滾過的地方,連碳灰都沒燒出一簇。而是很干凈地,就像是冰塊被融化而燒化了的水痕也變成了水汽般,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的消失了。
沈晏清現(xiàn)在好像有些明白千年之前的沁州是怎么消亡的了。
可除了他還會有誰這么無聊,順手把這本書冊燒掉呢。
火焰順著樓梯往上攀,滾燙的火海翻涌起來,必安閣的樓臺開始坍塌,沈晏清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躲回三樓,但是三樓也很快會被燒掉,三樓沒有窗子,如果他真的往樓上爬,等火光燒上來,他才是真的無路可退了。
可往火海里跳?
豈不是更加自尋死路,熱氣似蒸爐上躥,沈晏清看了兩眼,便覺得雙目灼熱,他別無選擇,若要多活幾刻他只能爬回三樓。
火光沖天。
燒著了的必安閣在黑夜中如同一團點亮的巨大燈籠般醒目,雖無黑煙繚繞,但已夠遠處的人看見。
一個人遠遠的看見必安閣中燃起了火焰,他先是一愣——不是告誡過葉田田不要進入必安閣了嗎?
隨即他的心突突地跳了兩下,想起本該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的沈晏清,凌霄立刻瘋了似的往必安閣跑,他原是在月明湖畔,一路闖過李府的后門,兩個守門的侍衛(wèi)正要叫他攔他,被他不由分說地一腳踹遠:“滾??!”
府上的人似乎都沒看見這近處的火光燭天,他們照??贪宓刈鲋酝鲞^的事情,一會兒功夫這些火焰就燒穿了二樓的地板。
連同最頂上的三層也岌岌可危。
凌霄闖進必安閣,里頭已似火海煉獄。
沈晏清縮在三層隔板的夾縫中搖搖欲墜,他聽見聲音,立即低頭望去,見到了一身霜寒的凌霄。
四目相對,烈火熊熊。
沈晏清立刻扭過頭,用身上的衣服罩住頭。
剛才嫌熱又怕被火點著,沈晏清把身上的紗布都拆了,現(xiàn)在他臉上擋無可擋,一定丑陋極了。
來時他就猜過,凌霄是不是因為他臉上長了膿瘡暗疤嫌棄他,這才故意把他弄暈不讓他醒來,為的就是不要看他現(xiàn)在這張臉。
“你也燒了那本日錄?”凌霄渾然不見異樣的仰頭看向三樓角落里的沈晏清,只是滿眼震驚:“——這是玄虛靈者的日錄,里頭藏了一縷萬靈古火的火種,遇水不滅,不燒得再無物可燒便永不熄滅,若真要銷毀只能用銷魂燈去銷。
他故意留這一手,為得就是若卻邪仙尊其實未死,他見了這日錄一定會恨得燒了這東西泄憤,如果真有這么一天,就能逼得卻邪不得不上樓解開封印取出銷魂燈——但無冤無仇的,你好端端地燒它干什么?”
沈晏清嘟囔道:“我又不知道這個?!?/p>
這玄虛靈者真是陰險小人,活該死得早,呸,壞蛋。
劈啪作響地火聲壓過他小聲的嘟囔,凌霄什么也聽不到。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話的時候,火愈燒愈烈。
凌霄再沒了什么劍尊風度,他沖沈晏清大聲吼道:“你下來,你快跳下來,我接住你!”
沈晏清很猶豫,下面燙,他不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