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文光的傷勢比容璧更重,原先在海底時倒還好,但上了岸后,他的傷勢急速的開始惡化,短短的一個時辰,他就開始在發(fā)燒說胡話了。他一開始是嘀嘀咕咕的說想喝水、覺得餓了,很快他開始低低哭泣,說自己不想死。
其余五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沙漠的溫差很大,冰冷的月光照下來,迅速地帶走了太陽遺留的溫度,生來天驕的龍族在這時忽然感受到了自然的殘忍。
重傷的容文光開始失溫,但他覺得熱。
回光返照讓他有了點力量,他突然坐了起來。沙洞外,不再是白天沙漠的樣子,平整的砂礫光滑得像一片寧靜的湖泊,月光倒映在上面,亮得像雪地,讓人產(chǎn)生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感。
容文光說自己要回大海里去,他說話的時候,面色潮紅,一副半夢半醒的樣子。這里哪有大海。原本容懷陰追出去時,他們想過回到最開始上岸的地方,但島嶼的地形已經(jīng)變換過了,他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們哪里敢讓容文光出去。
容瑩瑩連忙哄騙道:“等族長回來,我們就能回去了,文光你再忍忍,馬上就不疼了?!?/p>
容文光似乎聽進(jìn)去了容瑩瑩的這句話,他慢慢地、喃喃地復(fù)述著容瑩瑩的這句話:“馬上就不疼了……馬上就不疼了……”他緩緩地靠著沙洞躺下,片刻后,沒了呼吸。
其余五人心中其實已經(jīng)料想到這個結(jié)局,內(nèi)心百感交集,一時間所有人都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容文光的尸體。
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像滴漏的聲音。時間在分分秒秒地過去,他們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容子安第一個開口:“族長什么時候回來。”
容瑩瑩說:“這里的地形會變。”她話沒說完,意思很明顯,容懷陰不一定回得來。
“接下去我們不能再分開了。”容適說,“得找到導(dǎo)致我們失去法力的那條規(guī)則?!?/p>
容文光與其說是死在他來時身上的傷上,倒不如說他實際上是死在混亂海域?qū)е碌囊?guī)則里。
一想到容文光,容適的腦子很亂。
緊接著,一種陌生的感覺從腹中騰空升起。他的口腔分泌了一些口水。容適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想到這種陌生的感覺叫做饑餓。
這種本能一樣的感覺,初時是很淡的,但很快,它變得有些難以忍受了。
容適直到這時才想到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這片沙漠注定沒有什么食物。
容適用受傷的舌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月光的另一面,天上的太陽還沒有徹底的下山,似乎海水不止是分別了地域的差異,連時間也是。
沈晏清生著悶氣,他身上的毛還沒干,這會兒正在勤勞地給自己梳毛。
他越啄越累,越累越煩,心里怨聲載道,白衡這個愛哭鬼,下次他再掉眼淚,自己可得跑遠(yuǎn)點。
等他好不容易將自己身上的毛梳整齊,他抓著白衡的衣服,爬出來一看,身邊的樹木景象正在不停的變換,白衡走過無人的村莊,他的速度很快,像在奔跑,又好像只是在散步。
沈晏清想問我們要去哪兒呢,但是他一張嘴只是嘰嘰嘰的叫了幾聲。他做鳥做得不怎么成功,至今不怎么會說人話。
白衡低頭親了親他的腦袋:“我去找我剛剛見過的人,這里太不對勁了,你不要撒嬌?!?/p>
沈晏清本來已經(jīng)撅起屁股,想讓白衡順手也摸摸他漂亮的尾巴了,聽白衡這么說,他又急又氣地把尾巴垂下去,真是的誰在撒嬌,完全沒有呢,他狠狠地叨了白衡一口,再將腦袋一扭,假裝自己什么壞事都沒做過。
平整的泥地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水跡,最后所有的泥水匯聚到一塊兒,經(jīng)過不短不長的時間的沉降,一片淺淺的shi地橫在了白衡的面前。周圍是大片的水杉。
此時天邊晚霞呈現(xiàn)出無法相容的紅黃兩色,天要黑了。
白衡圍著這片shi地的邊緣行走,他試圖想要找到一個除了他倆以外的活物,但很可惜,他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