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不敢對視,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下退。
就在他為自己即將逃離七層,感到有些欣喜時,那只原本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的狗頭人身的怪物猛地沖了上來。
沈晏清驚恐的短促叫了一聲,他害怕到了極點,這一個時辰內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讓他覺得有些懷疑自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
他瘋了似的往下快步逃跑,幾乎要看不清自己腳下的臺階。沾了血跡的鞋子在地面上留下一串shi漉漉的腳印。
可六樓、五樓同樣關押著不能細看的猙獰怪物,沈晏清不敢回頭,連哭泣的沖動都在緊張到了極點的情況下,絲毫也哭不出來。
沈晏清甚至都想不到誰能救他,江媽媽不可以、多寶和暖煙不可以,硯青更不可以。硯青是個見風使舵,只會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對他好的壞蛋。
他快步的跑過這幾層關著門的樓層,到了下五層,那些被隨意放置的植物,也像是觸及到了什么指令似的,正在瘋狂地生長,它們的身上有著幽暗的光,那些彎曲的藤蔓朝著沈晏清的方向快速生長。
有根藤蔓延生到了樓梯的位置,將沈晏清絆倒。
他的膝蓋也破皮流了血,兩只鞋子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沈晏清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跑下樓。
一樓那些長相優(yōu)美的植物,暫時還沒什么恐怖的異變,樓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似乎也沒有要追下來的動靜。
沈晏清勉強松了一口氣,他看到立雪樓外漆黑的天幕,知道夜深了。
這個時辰,百花宴應該已經開始了。
就在沈晏清拼命逃跑的時候,江棠按照她父親打聽來的消息,果真在床邊的柜子中找到一個用于傳令的令牌。
她沾了點玉瓊的血跡,解開了令牌的禁令,向那位和玉瓊聯(lián)絡的管事傳信息,她傳念道:方才立雪樓里闖進了一個煉氣修為男子,他穿著一身藕荷色的衣服,被我嚇跑,正在往樓下逃,不知道是不是上宗或者別的下宗的人要來破壞我們的好事。
這次送美人的安排,春江宮的幾位管事都有參與,他們策劃了許久,才挑選了玉瓊,她的模樣瞧著就冰雪聰明又如此貌美,是不折不扣的曇花美人,應當夠得上做尊者嬪妃侍妾的資格。
到了這個時辰,幾位元嬰修士都來了,可主位還是空著的。
春江宮的幾位管事一直格外注意著藏在桌下用于傳訊的令牌,見它突然亮起白光,打開一瞧,說是有人闖入了立雪樓。
為首的那位管事皺著眉,臉色難看了起來,吩咐宮里在立雪樓附近的奴仆去捉拿這位不速之客。臨近的人安慰管事道:“沒事,尊者還沒來,就算他上得去,也下不來?!?/p>
因為上宗說永樂魔尊要來的緣故,魔域中別的下宗也送來了不少奇珍異寶,如今都鎖在立雪樓中。
區(qū)區(qū)的門板是擋不住它們的,壓著它們的是每一層中,上宗來人留下的法咒,可這法咒只能讓它們陷入沉睡或是不能離開他們所在的樓層,只要一點聲響,就會活過來,將入侵者生吞活剝。
這位管事?lián)u頭:“還是謹慎點的好,一個區(qū)區(qū)煉氣,既然他上得去也難保他下得來,叫些宮人去守著,若是他下來了,就把他抓來?!?/p>
兩者傳訊不過只用了幾個呼吸,立雪樓巡視的宮人已經提著燈籠開始尋找這位入侵的賊人。
沈晏清已經驚慌失措的跑出了立雪樓,他聽見人的腳步聲,就躲進了立雪樓外一圈的花壇里。
如果這時有人走過來,撥開這層層肆意生長的雛菊,就會在這些花蕊嫩黃、長著白色花瓣的花朵后,找到蜷縮著的可憐沈晏清。
他的額角磕破,丟掉鞋子的雙腳緊張得直哆嗦,沈晏清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他好怕,腦子也渾渾噩噩的一片,沈晏清想不明白為什么江棠突然sharen,更想不明白為什么江棠要騙他來危機重重的立雪樓。
正是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的時候,突然,沈晏清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
察覺到異樣的硯青在花壇前站定,他問:“你躲在這里干什么?帶著你那本“上訴硯青”的告狀書,來找謝璟告狀?”
沈晏清聽到是硯青的聲音,也沒有松氣,他還是怕到不行的狀態(tài),不吭聲也不搭話。
硯青笑了一聲,他知道沈晏清躲在哪里,伸手就要把這只只會窩里橫的鸚鵡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