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岳冷笑:“說得倒是好聽,到底是為了天清門還是為了你白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當(dāng)年白家封存白不染的‘血河逆練’是因為血河逆練的代價太大,無人能夠承受?!?/p>
“可白衡不僅是你白家血脈,以他和金玉開的情況來看,他的本體必是化神尊者,恰恰滿足了血河逆練最苛刻的條件——血河逆練的代價就是提前催化激發(fā)后代的資質(zhì),前期催化出的資質(zhì)越好,后世子孫的資質(zhì)就會越差?!?/p>
“是以白家這些年來一代不如一代,我聽聞近些年白家還出了好多連修仙資質(zhì)都沒有的凡人。表面上花團錦簇,究其根本卻是竭澤而漁?!?/p>
“白不染看似助白家一臂之力,他其實還是恨的,一直恨到死?!?/p>
“但白衡要是落到你的手上,你改動血河逆練的秘術(shù),說不準(zhǔn)就能將代價全部移交到白衡的身上,以抵消它殘酷的代價?!?/p>
白奉沒有否認,因為這個代價,就算白不染的傳承尋回,也只能用在白家的身上:“天清門多出幾個化神尊者、元嬰修士,難道不好嗎?”
王重岳沉默了片刻。
書房里傳來他安靜的聲音:“我會想辦法的?!?/p>
……
人生一朝巨變,白衡渾渾噩噩地出了長陰峰。
江研追出來:“師弟,師弟!”
白衡充耳不聞。
江研跑到他的面前攔下他:“師弟!”
白衡的眼睛轉(zhuǎn)動著,目光移到江研的臉上:“他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月色慘白。江研有些心虛,他當(dāng)然是聽見了的。而且白衡為了偷聽,在他身上也下了一道隱匿的法術(shù),這才致使他在書房外聽了全程也沒被發(fā)現(xiàn)。
江研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所有的話在此時此刻都顯得很無力。
他心想,師父要是用了血河逆練,白家和天清門都有大大的好處??蛇@份好處和他又沒什么關(guān)系,換做他選,他要師弟。
江研沒有說自己的心里話,左顧而言他的說:“這、這,我回去勸勸師父,說不定說不定,事情還有轉(zhuǎn)機的,我們?nèi)フ規(guī)熌?,她那么疼你……”但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什么也改不了。
江研的聲音越來越輕:“師弟,你出去躲一躲吧。等你、等你突破了,師父和掌門都拿你沒辦法了,你再回來。你回來還是我?guī)煹?。?/p>
白衡要下山:“我不躲。”他要看看他們到底要拿他怎么辦。
江研眼巴巴地看著白衡的背影消失在林木掩映的山間小道上,喊道:“那你要給我寫信?!?/p>
白衡沒答應(yīng)他。
他越走越快,最后開始奔跑。跑過四五座山頭,到處都是生得密集的高樹。夜很深了,天好像快要變亮。
白衡在樹下突然地痛哭。
順風(fēng)順?biāo)艘惠呑樱麖臎]這么痛苦過。
假的,全都是假的。
幸福的家庭是假的,長輩的看重是假的,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賦和容貌是預(yù)訂的虛假,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不屬于他自己。
原本他以為自己因為猜不透沈晏清變幻莫測的心而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痛苦,已經(jīng)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可和現(xiàn)在比起來,那算什么痛苦了?
白衡痛哭著,狠狠地給了自己兩耳光:“白癡!”他叫什么白衡,被人耍得團團轉(zhuǎn),改個名字叫白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