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陵悶聲不語,到底已經(jīng)走到了紅樓的跟前,見著這紅瓦紅墻,他也有些蠢蠢欲動。
還未到夜晚,花月樓前已是人來人往。
喬木春道:“她們白日里會請戲班子來這里唱戲。”
他是??土耍凶约旱南嗪?,剛一進去就有一個穿著紫棠短襦湘妃色長裙的貌美女子纏上來。
滿頭的金釵響得鐺鐺鐺,她用柔軟的披帛纏住喬木春的手,聲音嫩得能掐的出水:“喬官人,你好久沒來看我了?!?/p>
喬木春并不怎么買賬,將纏在他手上的披帛抽出來,丟回那女子身上:“上回不是說你們從人牙子那兒買了一批新嬌奴嗎,帶幾個來給我兄弟看看?!?/p>
女子努努嘴,一副想說話又不敢的樣子,最后甩著手帕,轉(zhuǎn)身上樓去了:“那得先去三樓的房間里等著,今天來得人可多,都是為了這批新人的。你先坐著,她們才買來沒多久的,野得很,你要想玩,我只能去找洪媽媽去把人叫來了。”
喬木春盯著她一扭一扭上樓的姿態(tài),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跟上去,正轉(zhuǎn)頭想和柳蘭陵說說話,卻發(fā)現(xiàn)柳蘭陵正傻傻的站在原地,目光癡癡的望著戲臺子上正在唱戲的人物。
順著他的目光一瞧,臺上的人正在唱的便是多年前凌霄真人萬宗會與沈晏清一見鐘情的那一出。穿著青碧戲服的戲子妝容精致,正在腔調(diào)婉轉(zhuǎn)的哭唱,唱得幾乎要叫人酥麻了半邊的身子。
喬木春瞥過一眼,但沒有太過上心,他知道這種唱戲的戲子無論是花旦還是小生多半都是男人扮的,因此從來不怎么感興趣,于是催促柳蘭陵:“這戲有什么好看的,上面有更好看的?!?/p>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柳蘭陵卻指著那名戲子道:“我要他,今天夜里,我就要他?!?/p>
“那是男的!”喬木春說,“更何況那是唱戲的,興許人家不賣身呢?”
柳蘭陵不理會這些,他徑直走去了后臺。戲班子的人一開始還想攔他,但看見他腰間太墟天宮弟子的腰牌,便紛紛噤若寒蟬躲到一邊兒去了。
等一方戲唱罷,前臺的戲子回了后臺想卸了妝換身衣服,他見著坐在戲服箱子上、藏在陰影里的柳蘭陵當(dāng)即被嚇了一跳,他正要逃,被柳蘭陵從后面強摟著抓著手臂壓到地上。戲子驚慌失措的喊起來:“救、救命??!”
柳蘭陵就捂住他的嘴,邊將他身上的戲服往上推,蓋住他的臉,邊惡狠狠地威脅:“再叫我就弄死你!”
聽到這句話,戲子不出聲了,只默默的流著眼淚。他身上的戲服松松垮垮,柳蘭陵就喜歡這身華美的戲服,壓著他弄了一會兒,爽利之后,嘴上感慨著喬木春說得沒錯,可他的腦中卻又不斷的想起昨夜里月光慘白,床簾后身影朦朧的沈晏清。
他下意識就去掀開蓋在這戲子臉上的戲服,可他看到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躺在地上的戲子仇恨憎惡的看著柳蘭陵,這樣的眼神讓他再度想起沈晏清,他心慌慌的揣測——我今日不去見他,他是不是要恨我了?
柳蘭陵又要流淚了,這次,他恨自己。
無比的悔恨充盈著他的心魄。
在這種情緒之下,柳蘭陵卻面目扭曲起來,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把匕首,然后在戲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以前,就一刀狠狠地扎進他的肚子,一刀、兩刀……慘叫聲只響了一聲,就很快終止在了柳蘭陵的瘋狂之中。
血流了一地。
柳蘭陵坐在一邊的地上,再度崩潰的想,他到底要怎么辦。
沈晏清安靜的等待著柳蘭陵來見他。
太陽東升西落的光影透過窗戶,窗欞的陰影在他的臉上游移,沈晏清摸著懷里的傘,似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急,興許是有事耽擱了?!?/p>
玉芙樓如一灘寂靜的死水。
他等待了很久,終于聽到扇門處傳來響動。轉(zhuǎn)過頭去看,進來的卻不是柳蘭陵,而是捧著金盤的宮女,盤子上疊著刺繡華美的錦衣。
粗略一眼就能見到繡在黛藍的洋緞上大片縷金的彩云紋。
宮女畢恭畢敬的說:“今兒晚上天君有宴,他叫您陪同前去的,盤子上的衣服您記得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