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繼續(xù)往下看。
還未來得及打開下一本,他放在腳邊的蠟燭被風吹得一晃。
書閣四面窗戶緊閉,連同他爬窗進來的地方也被他關好,怎么會有風?
這個念頭才升起的瞬間,沈晏清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向左邊滾去。與此同時,一把短刃擦著他的衣袂釘在地面。
沈晏清抬起眼,他看見雙目通紅的張久夏喘著粗氣,從書架的另一端神態(tài)近似瘋癲的向他跑來:“死啊,都死?。。?!”
沈晏清悚然一驚,還沒進李府那兒會,張久夏不還好好的嗎,現(xiàn)在怎么成了這樣。
張久夏怎么突然瘋了?
算算時間,他們從李府門口分別到現(xiàn)在,連四個時辰都不到,這四個時辰里到底發(fā)什么了,葉田田、周雨欣和任峰他們?nèi)齻€又到哪兒去了?
張久夏發(fā)現(xiàn)了原來窩在必安閣內(nèi)看書的人是沈晏清,但他嘴里的瘋言瘋語依舊沒個停:“怎么會呢,這是絕境啊,出不去了,進來的人都出不去的。顧毅,我對不起你,害你永生永世都要陷在這里,連魂魄都逃不出去。玉衡,你讓我殺了你吧,死在我手上總比你發(fā)現(xiàn)了一切的真相然后痛苦絕望的死去要好?!?/p>
顧毅?劉平的師弟?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沈晏清愈發(fā)好奇張久夏究竟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幅癲狂的模樣,他有很多困惑,但張久夏沒有給沈晏清這個機會問。他一個箭步?jīng)_向了沈晏清原先坐著的位置,拔出了那把被他用力投擲釘在地板上的短刃。
他揮舞著這把短刃跑向沈晏清:“死吧,趕緊去死吧,這個秘境一定會留下一個活人繼承的,你們都死了,唯一活著的我,就能笑到最后!”
沈晏清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慌張道:“張久夏,你到底發(fā)現(xiàn)么了什么,有什么話先坐下來慢慢談,我和你無冤無仇——”
他到底瘸了一條腿,行動不便,張久夏很快的追上來了:“我在幫你啊,我在幫你啊。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我才有機會。”
沈晏清徹底意識到張久夏已經(jīng)徹底的瘋了,和瘋子不管再多說什么都沒有意義。
書閣內(nèi)一道道的書架,宛若叢林里生得濃密而高大的黑色柏樹,如捕獸的陷阱般將沈晏清堵在書架的狹縫中,他原本可供逃竄的選擇就不是很多,張久夏出現(xiàn)得過于突然,書架的盡頭是一堵墻,他一直等見到這堵墻,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這條死路中了。
正要回頭從另一個方向逃,瘋了的張久夏已用他手上的這把短刃往沈晏清的背上扎。
疼痛的感覺細細麻麻,中了刀的沈晏清當即覺得自己眼前一黑,五臟六腑都失去了力氣,想要癱軟倒地。
突然,他的耳邊猝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你的右手邊應該有個白瓷花瓶?!?/p>
此刻山窮水盡,又有傷在身,他不去細想這聲音的來源是什么,也沒法去想是誰在說話,條件反射的聽從了指示命令,順著張久夏握著到刺他的力度,往右邊地上一撲單膝跪下,果真讓他靠墻的位置摸到一個半臂高的花瓶。他掀起這個花瓶往張久夏的頭上砸。
張久夏應聲倒地。
沈晏清沒了生存危機,才松了一口氣。
但一松懈下來,他又立刻被背上的傷口疼得直抽氣,這把刀還沒拔出來,他不敢拔,鮮血順著刀柄往外流。
這張久夏真該死啊。
沈晏清轉頭就往昏死過去的張久夏臉上用力的扇了個大耳光:“竟敢來殺我?!?/p>
白瓷花瓶也丟在地上,它咕嚕嚕地滾了兩圈,磕在書架上,裂了一道口子。
千年后早被烈火焚燒又被大雪掩埋的必安閣角落,地上的一攤花瓶碎片上被刻出一道一模一樣的裂痕。
神秘的聲音冰冰冷冷:“如果我是你,不會在這個時候泄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