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茶室改做了射箭的箭道。
下午,王月卿端了一盤桂花糕和一小壺的桂花釀,親自送到樓上去。
敲過門進去,練箭的室內,沈晏清穿著明黃的弓衣,袖子用繩子綁著,左手上是金屬制成的護臂,戴了護指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弓上。他的臉正對著靶子的方向,順著清晰的下顎線往下看,是白膩修長的脖子,突起的喉結與再底下的肌膚都被衣襟結結實實的包裹住,沈晏清的目光中有幾分迷離茫然。
見他在忙,王月卿不敢吭聲。
沈晏清并不搭箭,只是空拉弦,即使如此,在他拉弦松開的那一剎那,仍有一陣看不見的氣波蕩開。
王月卿看不懂沈晏清在練些什么,她下意識覺得這很厲害,在心底為他歡呼雀躍。
沈晏清拉過弓弦后,他收起弓,微微側頭看向王月卿:“你上來有事嗎?”
王月卿恭敬道:“尚食那邊送來的桂花糕,是今年新摘的桂花做成的,要送來給您嘗嘗。我說桂花糕甜膩,擅作主張地給您又配了一壺桂花釀,做下午的茶點?!?/p>
沈晏清點頭示意她放下即可,沒再說什么。
王月卿有些失望的退下了。
等王月卿走后,沈晏清才喘了口氣,重新拿起弓。
他再試了試拉弦,拿起邊上的箭架在弓上。“咻”地一聲,但是這支箭并未射中靶心。沈晏清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是自己心境不穩(wěn),心思并不在箭上。
他暗自瞥了一眼藏在弓柜陰影處:“人走了,你能出來了。”
話音剛落,神出鬼沒的天君緩緩走出黑暗:“不用我再躲了?”
沈晏清沒吭聲。
明鴻上前兩步,環(huán)住沈晏清窄瘦的腰身。他將頭靠在沈晏清的肩上,擁著去舔|吻沈晏清小巧的耳垂,提了一個新的問題:“上次送你的那對紅墜子怎么一直不戴?”
“找不到了?!鄙蜿糖迦套∠胍s脖子躲的本能,又忍不住戰(zhàn)栗。他早不記得什么紅墜子了。
明鴻斬釘截鐵:“你撒謊?!?/p>
“好吧,我明天戴?!鄙蜿糖咫S口敷衍了一句。
但即使他服軟到了這樣的地步,明鴻的威壓還是沒有收回去,反倒是有越來越沉的趨勢。他的小腿繃緊著要發(fā)抖,對于明鴻的盛怒,卻毫無辦法。
沈晏清知道明鴻其實并不是為了什么紅墜子在生氣。
只不過是方才王月卿進來得太不合時宜,為了避開人,他一時慌張地拂掉了明鴻的手。
沈晏清試圖安撫明鴻,低聲道:“無緣無故的,你和我生什么氣?”
“我沒生氣?!保裕?/p>
明鴻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的說:“你叫我躲起來,有些不高興而已?!?/p>
明鴻問:“我很見不得光嗎?”
“還是我不該被不能看到的人看到?”
沈晏清深知明鴻的秉性,無論他說什么,都不會是明鴻想要得到的答案。他別過臉,討?zhàn)埶频娜ビH明鴻的嘴巴,眼神清明,繾綣溫柔的問:“你在乎嗎?”
“——在乎她的看法——還是在乎我?”
他像只從深海捕撈上來的海妖,冰冷、誘人地糾纏著明鴻,用言語的陷阱和冷艷的外貌試圖讓明鴻跌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