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安靜的站在這混亂扭曲的一幕夢前,他神情高傲,姿態(tài)凜然,他的美貌構(gòu)成了灰暗世界唯一濃烈的色彩,像夢境的延續(xù)。
與此同時,白衡感受到了一股慘烈的劇痛,他渾身的骨骼咯咯作響,肉骨仿佛分離,無極釘深深地釘在他的各處死穴上,他提不起一丁點的法力。他躺在一張木桌上,雙手雙腳都扣著一副沉甸甸的鐐銬,完全動彈不得。
沈晏清彎下腰,看著白衡迷茫的眼睛,和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因為疼痛汗shi額角爆起的青|筋。
“知道你接下來的命運嗎,你從地牢逃出去的那天夜里,金玉開將你全家滿門滅盡,連同天清門掌門一同殺了?!?/p>
“現(xiàn)在人人都已經(jīng)認(rèn)定你就是金玉開。”
“我會把你送回天清門,不日后你將被眾人審判,背上數(shù)不清的罵名,最后死無葬身。這些懲罰本來就該你承受,誰讓你本就是金玉開。”
“不要妄想有朝一日你會沉冤得雪,因為金玉開也死了。”
“你不奇怪為什么你明明和金玉開生得一模一樣,我卻能一眼認(rèn)出你是白衡嗎?因為金玉開死在我的手上?!?/p>
良久,他問:“后悔嗎。你有那么多能夠擺脫如今局面的機(jī)會,可惜一切稍縱即逝,你沒抓住。”
白衡忍著痛,咬牙切齒地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你騙人,我被騙。我有什么能后悔的,是你后悔了嗎,你后悔殺了金玉開?”
白衡一語中的,沈晏清被戳破心事,登時惱羞成怒,冷笑道:“不識好歹,死到臨頭還嘴硬!”
“你被我說中了?!卑缀馀訏暝?,失去了法力,他沒能掙開這副鐐銬。
幽僻的密室中,“錚錚”鐵鏈回響的聲音,驚得沈晏清一顫。
鐐銬將白衡的手腳磨得鮮血淋漓,他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直勾勾盯著沈晏清的臉,像是想從上面盯出兩個血窟窿,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撕咬下一塊肉。
密室兩側(cè)的燭光烈烈而燃,燭光黯淡且搖忽不穩(wěn),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沈晏清看著白衡這雙恨透他的眼睛,見到的是金玉開臨死前嘴唇烏黑、七竅流血的面容,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半晌,沈晏清沉默不語地走出密室。他咬著嘴唇,靜靜地想了一陣,對明鴻的恨更入骨三分。
“金玉開”被抓一事,頓時在五域之內(nèi)引起軒然大波。
反倒是水月洞改頭換面沒什么人過問。
東域、北域當(dāng)?shù)夭簧俸篱T望族都派了人來中域觀禮,想看看這罪孽滔天的魔頭斃命的下場。
王重岳死后,天清門的掌門之位旁落到了洪家的洪同光手上。
洪同光得知白衡在沈晏清的手上,三日內(nèi)一連七封急信,要派人來接送走白衡。
沈晏清不予理會。一路上慢吞吞的行路,硬生生將一日就能走完的路程,拖到了七天。
白衡身中無極釘,時常半昏半醒,他日日在剜心般的劇痛中思考,漸漸忍耐了這種無邊無際的痛苦。
這日,距離南陵城只留了半日的路程。
這恐怕是沈晏清能見白衡的最后一面,他再去見了白衡一次。
白衡被關(guān)在一座鐵皮圍著的囚車內(nèi),畏懼“金玉開”的赫赫兇名,沒人敢靠近這里。
他一動不動地仰面躺著,頭發(fā)亂蓬蓬的,手上腳上厚重的鐐銬沒有解開過,地上有許多忍痛時抓出來的血痕,十個手指指甲翻了七個,至今血流不止。
沈晏清道:“他中了無極釘,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了,將他身上的鐐銬都去掉吧。”
王月卿有點擔(dān)心沈晏清對著白衡舊情復(fù)燃,但聽他的命令,還是叫人如實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