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冷淡的說:“不用?!?/p>
他抽出別在馬上沈晏清的劍,丟回給沈晏清。
白衡一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是要回天清門了。
聽見江媽媽的聲音,沈晏清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抱著劍,撒嬌般的說話:“我?guī)е婢吆秒y受,白衡說玉綏狼的血里有毒,不能流進(jìn)眼睛里,叫我不要摘了面具,現(xiàn)在面具上都是血,我像瞎子一樣,什么都看不見?!?/p>
沈晏清把白衡與他說得那些注意的點一字不漏的告訴江媽媽,上了客棧后,等江媽媽買來藥粉打來水。沈晏清懷里還抱著那把謝璟送他的劍,他很喜歡,就仰躺在美人倚上,江萱在給他用藥粉泡過的水洗頭發(fā),洗了整整有三次。
江萱說:“營地出事的事情,我已經(jīng)傳了消息回玄都,等會就有大人要來。”
玄都的大人物沈晏清除了尹瀾,就只認(rèn)識謝璟,但這樣的小事情,謝璟是不會來的。
江萱取下沈晏清臉上戴著的面具,這下沈晏清才算是終于能看清東西了,他抬眼看到江媽媽手上拿著的那個面具,干涸的血塊已經(jīng)堵住了那兩個眼睛的位置,也難怪他剛才什么也看不到。
沈晏清大笑起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都讓他覺得快意有趣。
江萱皺眉,她還在用毛巾擦沈晏清的臉,上面也有幾滴不知道怎么濺上去的血珠:“別動?!?/p>
于是,沈晏清只好乖乖聽話的仰起臉,卷翹的睫毛落下一片小小的陰影,鼻尖上那顆紅褐色的痣顯得生澀卻又情|色。
這個時候,沈晏清覺得自己又好像聞到了白衡身上那股很淡如烏木般的苦澀氣味了。
之所以是好像,是因為他現(xiàn)在其實并沒有聞到這股味道,他只是想起來了,想起他從前在什么地方聞到的——
沈晏清去過李煦的房間,在他的房里。
這是藥味,一味很罕見的藥。
那時他們還沒見過幾面,沈晏清早就知道李煦是太后新派來伺候他的人。
他知道李煦和從前對他言聽計從的那些太監(jiān)伴讀都沒什么差別,就算是李煦年紀(jì)輕輕寫出過許多文采盎然傳遍天下的名篇那又怎么樣。
只要沈晏清想,就算他要李煦趴在地上像小馬一樣馱著他帶他去學(xué)堂,李煦也不能說一個“不”字。
因為沈晏清小時候養(yǎng)的小狗老死了,李煦是賠給他的新的一只小狗。
沈晏清并不看向李煦,驕恣的在李煦幾件簡單的行李上隨意掃視了一眼,問比他大五歲的李煦:“你的房間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這是什么?”
李煦垂著眼卻并不說話,他明明是跪在地上、將額頭幾乎貼在地面的姿勢,卻依舊背脊挺直。
半月前,他還是連中三元,人人艷羨敬佩的狀元,不過幾日接連遭遇了鋃鐺入獄、至親被斬而他僥幸存活的人生大變,之所以還活著,不過是xiong口存著一口氣,上不去咽不下罷了。
跟著沈晏清的太監(jiān)踹了李煦一腳:“懂不懂規(guī)矩!小淮王在問你話呢!”
沈晏清往前走了幾步,他的目光停留在李煦的桌上,上面壓著一張的新紙,才寫好沒幾日。
是內(nèi)正司新做好的奴籍,這本來該是李煦送到沈晏清的房里讓他過目的,可現(xiàn)在沈晏清自己來了。
紙上簽名的字樣工整雋永,端正的寫著“李煦”二字,沈晏清卻看得很不順眼,他抓起筆打算給李煦改一個名字。
跪在地上的李煦頓了頓,他回答之前沈晏清的問題:“這是陰沉木的味道,陰沉木磨成粉摻進(jìn)藥湯中當(dāng)作藥引的氣味?!?/p>
還沒下筆的沈晏清回頭:“藥引?”
他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得了什么病,要喝藥?我不喜歡病怏怏的藥罐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