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晃而過。又是一屆萬宗會。
南陵城車馬駢闐。
十六道城門皆被圍得水泄不通。
城中央,無數(shù)低矮的院落恭繞一座高高矗立的八層寶塔。
正對著這座寶塔的,有一家兩層高的酒肆茶樓,老板用木板在樓外搭了個小棚。棚內(nèi)有幾口水缸,養(yǎng)了金魚,栽種了幾朵荷花。棚上是滿面垂下滕絲的爬山滕,綠意盎然,涼風(fēng)送爽。
這時雨過天晴不久,忽而又雷聲轟隆一響,陰云滾滾,撒起豆大的雨珠。
幾個修仙者正坐在這小棚中,聽著雨打敲石聲。
一個矮胖男子瞧著外頭高聳的寶塔,來往不停的馬車,感慨道:“來往英杰無數(shù),也不知道這次萬宗會誰能取得魁首。”
他年紀(jì)已過百歲,上不了撫云樓,但萬宗會關(guān)息五域,說不上事不關(guān)己,總是好奇下一位青年才俊究竟是誰。
“嘿嘿,那還用猜,不是天清門的、就要是太墟天宮的弟子?!币磺嗌览险邠嶂醉毜溃骸斑@兩者之間,又要以天清門的勝算更大。連著三屆萬宗會皆在這南陵城舉辦了,這里占了多少的地利?!?/p>
這茶樓外的木棚不大,兩人對話又無壓低聲量,在場皆是修仙者,幾句話清晰入耳,此地在南陵城,自然有人不服。
一頭戴斗笠女子冷笑:“你這話豈不是說前幾次萬宗會的魁首皆是得了地利便宜,算不得真才實學(xué)?”
青衫老者看向這女子,尷尬一笑:“這話老道我可沒說。”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
再一人一掌拍在桌上:“他不敢說就算了,那就算我說了?!?/p>
“我就要說這百年一屆的萬宗會魁首,實則并無什么沒有真才實學(xué)。你當(dāng)要我如何了?”
眾人瞧他看去,此人外貌年紀(jì)瞧著不大,嘴唇上兩撇修剪得當(dāng)?shù)拈L須,約莫三十的模樣。
但修行者最忌諱單憑外貌推論修為,他既然敢在南陵城大放厥詞,想來手上應(yīng)該有幾分真功夫。
他冷笑道:“萬宗會百年一屆,每次甄選出來的天驕雖確實乃是五域之中新生代年輕人里少有的人杰?!?/p>
“可這百年一屆,數(shù)萬年下來,也是萬萬的人山人海,又有誰真正成了才的?多半是半途夭折,或是漸漸泯然眾人了?!?/p>
“修仙一途講究天資和運道,考驗的是人的心性和忍得住修行寂寞的耐力,往往有厚積薄發(fā)者,從來是后來者居上,要不我們修行個什么勁?”
“你且瞧太墟天宮的明鴻天君,寶山的長眉老人,火沙的金蜥娘子……就是那昆侖劍宗失蹤多年的凌霄劍尊,他們這幾位尊者算得上是修仙界的泰斗巨擘了吧?又誰靠得是在當(dāng)年的萬宗會上揚名的?!?/p>
“他們那些年頭時的萬宗會魁首又是誰,還有人記得不?”
“遠的不提,就說那上屆的白衡——聽說他是天清門白家的繼承人,自小修行資源堆積如山,又是名門正派,家學(xué)淵源?!?/p>
“他既然是白陽成的嫡孫、白奉的兒子,能做魁首不叫人奇怪,可你看他這百年里做了什么?”
“哼哼。
什么都沒做,還屢次犯下大錯,差點被天清門除名!”
“當(dāng)年他的手下敗將,早就個個闖出了俠義名聲,要不像那方回渡過天劫,欽定成了太墟天宮的幾大宮主,修為深不可測。
像昆侖劍宗的端英、玄都的徐斡,這些人如今哪一個不是現(xiàn)在赫赫有名的人物?”